朱序從牛仔褲後面口袋裡抽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八點鐘,「都這個時間了,吃飯也應該去二樓吧。」
「客人一時興起誰能控制?」
她商量著:「我們只安裝架子和插花,不會弄出太大動靜影響客人的。」
對方為難。
「典禮就在明天,時間的確有些緊迫,我是怕萬一出現什麼狀況,酒店方面也會受影響。」朱序說:「要不麻煩你進去徵詢一下客人的意見,如果他們介意,我們就再等等。」
「好吧,那我去問問。」
她轉身進去了,宴會廳的大門也隨之合嚴。
朱序背靠著牆壁,耐心等了會兒,也就一兩分鐘,對方再次出來,對她說:「進來吧,你們動作輕一點。」
朱序應是。
面前兩扇門全部打開,璀璨金光流瀉而出。
林源拉著貨運推車走前面,朱序和小周緊隨其後。
她看見那桌客人坐在大廳左側角落,莫名的,她心中一縮。雖然相距較遠,朱序還是從大致輪廓上分辨出一道熟悉身影。
想過會遇見,但此刻卻有些措手不及。
她下意識低下頭,前面林源的身影完全可以遮擋住她,但想想又覺得掩耳盜鈴。剛才主管進去徵詢同意時,恐怕就是他點的頭。
這裡商務宴會及各類典禮較多,吃飯一般都去樓上餐廳和包間。
但他是老闆,自然隨心所欲。
朱序自覺應該坦蕩些,隨著走近,復又抬起頭來,大大方方朝他看過去,卻發覺,他也在側頭注視著她。
他身體靠在椅子中,穿著一件簡潔的白襯衣,沒扎領帶,可能席間喝了些酒,臉頰及脖子微微泛著紅。
朱序朝他彎唇笑了下,算做打招呼。
他臉上表情不明,微點了下頭,幅度很小以至於令人懷疑到底有沒有回應她。
朱序心臟翻個般難受了下,轉回視線,走到典禮台。
白天時,趙斯喬的人已搭好桁架,現在只需將數片花泥板用鐵絲和竹籤固定連接在上面即可。這次有林源的加入,省心不少,搬搬抬抬的工作全部交給了他。
「序姐,是這樣固定嗎?」他坐在高高的人字梯上,手扶花泥板,用鐵絲比劃著名。
朱序仰起頭:「對的,記得多繞幾圈,以防掉下來。」
「鋼絲鉗遞我。」林源將鐵絲銜在嘴角,調整花泥板的位置。
朱序蹲下在工具箱裡翻找,起身舉起。
林源垂眼,一頓,無奈笑了下:「是鉗子啊序姐,瞧瞧你拿的什麼?」男孩坐在高處,手肘撐在腿上,帶著點調侃語氣。他外形帥氣,周身被金色燈光所籠罩,酒窩淺淺,笑容無比溫柔。
小周在旁邊笑道:「序姐困了吧,有點迷糊。」
朱序瞧著手上的錘子,也是一愣。自從進來她便有些心不在焉,暗自往大腿上掐了把,隨之而來的痛感令她稍微鎮定下來。
她重新拿起鋼絲鉗遞給林源,隨口道:「逗逗你。」
「幼稚。」相處時間雖不算長,林源卻沒拿兩位姐姐當外人。他將鋼絲鉗隨意拋起,懸空翻轉一圈,穩穩落回手中:「幹活。」他道。
角落裡,賀硯舟鬆了領口一粒紐扣,盯著面前的酒杯出神。片刻後,目光再次挪向坐在高處的年輕男人身上,面色漸沉。
距離有些遠,並不知道他們聊些什麼,聽覺受限,視覺理解未免不夠客觀,只是瞧著兩人一來一往,極為礙眼。
再看朱序,她仿佛換了個人般,笑容非常甜美,
似乎過得還不錯,生活並沒因為兩人分開受到絲毫影響。
先前隨便問了嘴宴會廳這邊的典禮安排,誰知助理辦事效率極高,將全部場次及前期後期所有環節整理出來,發到他郵箱。
猜她今晚可能過來布置,所以有人提議到這邊吃飯時,他未做表態。
在座幾位是三叔那邊的副總,飯局開始前說是不談公事,幾杯白酒下去,仍是明里暗裡試探他,對在酒店中開設桑拿中心這事的接受度。
涉及灰色地帶,他不會碰。
右手邊的王金祥王副總舉杯:「賀總待會兒沒事吧,我找個地方,咱蒸蒸去。年輕人沒幾個不愛的,等你體驗過自然知道它的妙處。」
這個「它」,可不簡單。
賀硯舟淺笑:「喝完白酒蒸桑拿?」
「美啊!」
「不去。」他調侃拒絕:「我比王總惜命。」
其他幾位賠笑了兩聲,紛紛開口說賀總真幽默。
可是眼看飯局已經過半,王金祥好話說了籮筐,旁邊這位卻油鹽不進,他心中難免憋氣窩火。眼尾掃見典禮台那邊的幾人瞎忙活,竊竊私語聲跟蚊子似的令人煩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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