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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帝崩後,當時的齊王繼位,改元仁壽。此後十四年間,太極宮的主人,有且只有一位……

正是上皇。

無怪乎寧離對上皇那般疏遠,此處已見端倪。

寧離道:「陳先生聽了不滿的很,鬍子抖得更厲害了,指著阿耶說不可妄議君上。他還扯了好大一通的之乎者也……唉,我聽得實在是頭疼,半點也記不住了。」

裴昭淡淡的道:「他是學孔孟之道的,最信奉禮教正統、綱常倫理那一套,把太極殿那把椅子看得比天還重。你阿耶一則得封寧王,乃是人臣;二則得陳則淵開蒙,又為人學生……這一句扔下,分明是捅了陳則淵肺管子,只怕立刻就要大罵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了。」

寧離「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你怎麼知道?陳先生就是這樣罵的……」

「總歸他氣的很了,還使勁兒拍了阿耶的桌子,震得小碗裡的琉璃珠都咕嚕嚕滾了一地。陳先生說,你是什麼身份,陛下又是什麼身份,這話是能從你口裡說出來的嗎?阿耶聽了冷笑一聲,說,怎麼,難道他做得,我就說不得?難道他還敢做不敢當?這天下的悠悠之口,從來都是堵不住的……又問陳先生,難道不好奇,宮中那位盛寵的妙香佛國的美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陳先生面色當即就變了,指著阿耶許久,也沒有擠出來一個字。」

「總歸是又爭了許久,還有些話,彷佛因為我在邊上,都不願意再說了。我那時候困得很,鎮日睡不足,房裡燒了炭,只覺得身上沉,醒了還想要睡,沒有多久,又睡著了。」

「只是我以為是睡了,結果是發了一場高熱,聽孫大夫說,我病的很厲害,要不是他及時過來,指不定就進鬼門關了。等我醒來的時候,陳先生已經不在府中,我去問姚先生,他說陳先生與阿耶大鬧了一場,不歡而散,後來府中也請過別的夫子,只是再也沒有見過陳先生。」

「我心裡雖然不喜歡,還是去問了阿耶,阿耶說,陳先生書讀多了,腦子讀壞了,教我什麼都別放在心上,只當做是沒有聽到。」

裴昭卻知道他記得那麼牢,一言一語娓娓道來,心中定然是不曾放下。

又何曾放得下?

子不類父。

這句話是多麼殘忍、又多麼惡毒的指控,尤其是從陳則淵口中說出,他不僅僅是當世大儒、文宗一般的人物,更是一位入微境界的高手,文武兼修,聲名崇隆。

無怪乎寧離這時候會想起來,也無怪乎當年,又驚又懼。

縱使此刻說來輕巧,甚至唇邊微微帶笑,可當年受到的驚嚇,絕沒有半點作假。

陳則淵的這番話,幾乎是給寧離判了死刑。如果寧王心腸冷硬些,只怕當即就要更換繼承人。

便是裴昭,初初見時,也有別的猜測。

那時他曾想,難道寧王對寧離一派嬌寵,是想要養成個二世紈袴?大家族中,陰私手段,溺愛捧殺也不是沒有的,只管養的個一不成二不就,鬥雞走狗,聲色犬馬。可真若是想要刻意養廢,有陳則淵的那番話在前,寧王只要稍微泄露個出去,寧離便地位動搖,板上釘釘的做不了繼承人。

可是這麼多年,也未曾聽聞過一星半點。沙州連半點兒不利於寧離的消息,都不曾流出。

帝京只知,那寧氏的世子,青春年幼,與旁的各處,並無不同。

寧王將這事壓了下來,不知以何事作許,教陳則淵也守口如瓶。於是書房中這番對話,再沒有外人知曉。若非從寧離口中聽到,只怕這一段舊事,便不會再有見天日之時。

愛子之心,何其深隆。

寧離說完那段舊事,漸漸又安靜下來,原本輕輕翹著的腳尖,也垂落下去。

裴昭心知他一片低落,安慰道:「那便聽你阿耶的就是。」

「可是……」寧離喃喃道,「後來我偶爾總會想起,陳先生為何那般不喜歡我,沒來由的厭惡。可若是我並非阿耶的孩子,那便講得通了。」

「大抵是不喜歡我鳩占鵲巢,拖累阿耶,半生未曾娶妻,也不曾有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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