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等他激動的跳起來,那公子就後退一步,然後腳下踩空,「噗通」一聲掉進了河裡。
「哈哈哈哈哈哈哈……」兩個兇徒愣了一下之後,就哈哈大笑起來:「娘的,差點被這小子暗算了,瞎子就不要自作聰明,省的自投羅網叫人笑掉大牙。」
這塊地方夏樞很熟悉,知道那公子掉下去的地方被鄉人挖了沙,水底有個大洞,水位很深,聽著越來越弱的「噗通」聲,夏樞心中既緊張又著急,怕兩人待的太久,公子沉底沒救了。
好在兩位兇徒笑過之後,見河中逐漸沒了動靜,便搓了搓手,大罵一句天是狗娘養的,凍死他們兄弟了,便手往袖中一揣,小跑著離開了此地。
夏樞一聽見馬車離開的聲音,便放下花花的屍體,忍著腿腳酸麻疼痛,彎著腰跑到河邊,對著河喊了一聲:「你還在嗎?」
他也不敢大聲,怕那兩人沒走遠聽到他的聲音。
河裡自是沒人應的。
天寒地凍的,水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夏樞一個一年四季在河邊玩耍的,自是知道冬天的河水有多冷。
可是想到那少年公子說沒人會來救他,聲音里的孤寂和低沉叫夏樞心中一陣難過,鼻頭髮酸,忍不住想哭。
他想若是有一天他死了,他縱然會孤零零的,但阿爹也會去找他。
但這個少年,是不是死了就死了,沒人知道他死在哪裡,沒人會在乎他……
十歲的夏樞腦補了少年的心酸過往以及可憐處境,一咬牙,悶頭扎進了黑漆漆的水裡。
河水冰冷刺骨,一跳進水裡,夏樞的腿腳就一陣劇痛,抽起了筋。
他從小到大最怕疼,不過是片刻功夫,他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好在洞雖深但範圍小,他咬牙忍著疼,一路下潛,很快就摸到了下沉的少年。
少年還有些意識,只是沒力氣再掙扎,兩個人一通糾纏之後,便相互抱著,游出了水面。
趴在河邊,劫後餘生,少年尚未開口感謝,夏樞便再也忍不住,抱著腿腳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哭得那個撕心裂肺,叫少年嚇了一跳,急得忘了禮數,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擔心道:「哪裡受傷了嗎?」
夏樞失去花花本就傷心欲絕,可是為了避免被人聽到哭聲,他一直不敢在家裡大哭,此時從河裡爬上岸,腿腳抽筋劇痛,渾身冰冷刺痛,再想到花花已經離他而去,深覺人生悽慘不過如此,於是眼淚也如同決堤的大河,奔涌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我以後都孤零零一個人啦。」他對著眼前的陌生人大哭道,眼淚在眼眶中瘋狂聚集,遮掩了視線,叫他看不清對面人的表情。
不過十歲的夏樞也不在乎這個,他哭得渾身發抖,內心淒涼無助:「我的花花死了,沒人會陪我啦。」
少年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花花是什麼,我再送你一個,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我不要!」夏樞哭著拒絕:「我只要花花。」
少年頓時很為難。
「但是花花卻只能活十來年。」夏樞想到花花的屍體就在不遠處,哭得更大聲了:「它今天拋下我就走啦!」
說著,他便爬起來,踉蹌著往蘆葦叢里走:「我要花花再陪陪我。」
蘆葦叢里,花花的屍體已經僵硬,等少年通過觸摸知道了所謂的花花是什麼之後,沉默了。
夏樞抱著花花一通哭,哭得嗓子啞了,眼眶發燙再也流不出眼淚之後,就放下花花,開始給花花挖坑。
「你知道花花埋在哪裡,若是花花的屍體不見了,我就去收拾你。」夏樞腦袋昏昏沉沉的,將花花埋好後,便開始「威脅」眼前的人。
「我不會的,我什麼都看不到。」少年語氣平靜。
「也是哦。」夏樞鬆了口氣,抓了抓腦袋,看向少年:「那你怎麼回家?」
這是他救了人之後,第一次分出心神認真打量少年。
少年的個兒很高,像一棵挺拔的青松,氣質卓然非凡。
最關鍵的是,他長得也很好看。
縱然渾身泥漿,臉上也髒兮兮的,但那眉眼是夏樞一個鄉下雙兒見所未見的漂亮。
夏樞僅一眼就看痴了。
他臉頰熱的燙人,腦子懵懵的,嘴巴張了又張,想說什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最終也不知腦子哪根筋斷了,他一把抓住身前人的胳膊就往前拖:「你跟我回家吧。」
少年感受到他一直在打冷噤,胳膊動了一下,卻忍住了沒把他甩開,只悄悄移動了下腳步,站在他的上風向為他稍稍擋了些冷風,眉頭微蹙:「跟你回家?」
「嗯。」夏樞突然來了勁頭,一掃之前的頹意,露出個大笑臉:「我救了你,救命之恩你以身相許吧。」
少年:「!!!」
記憶中在夏樞的死纏爛打之下,少年最終應下了以身相許。
不過沒等夏樞高興地把人拖回家,少年便摸摸他的腦袋叫他趕緊離開去看看大夫,說來接他的人快到了。
夏樞那個時候才知道少年不是一個人,也不是沒人來救他,他只是為拖延時間對兇徒們撒謊罷了。
少年和他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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