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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來個淮陽侯府帶兵逼宮,是用心不良,意圖擁立幼主,整個淮陽侯府包括褚源也跟著玩完。

當時的沈太傅和老淮陽候一看這情況,還有什麼不懂的,兩個人都沉默了。

先皇一看這兩人不同意,就退了一步,提出他可以擬一封旨意,承認褚源是宣和太子的骨血,只是擔心其安危,才將其委託給淮陽侯府養育,若是褚源性命危急,可以把聖旨拿出來救褚源一命,條件是,兩人都不能為永康帝效力,要把永康帝不孝不悌的事情告訴所有人,他要讓永康帝這個逆子身敗名裂。

面見先皇之前,老淮陽候其實還抱有期待,但見了面之後,他就明白了,先皇這個人沒救了。

對權勢有著極強的把控欲,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但也永遠卻看不清形勢,都那樣了,還想抓緊權勢,連救命機會都寧肯錯過。

「外祖答應了他。」褚源道:「只是回到府中不過五日,還不待精心為先皇謀劃,先皇就薨逝了。」

沈太傅和老淮陽候驚出一身冷汗。

永康帝如此隨意地放他們進宮見先皇,未必沒有籌謀先靜伺他們被先皇攛掇的採取行動,然後藉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只是老淮陽候一出宮就陷入昏迷,褚源也凍病在床,沈太傅擔心兩人的身體,便日日親自照料,哪裡還有閒心去管皇家的口水官司。

那個階段,叫罵對實權在握又沒繼位的永康帝來說如隔靴搔癢,沈太傅根本懶得開口。

等老淮陽候清醒,褚源可以下床,沈太傅稍稍鬆了一口氣時,先皇就傳來薨逝的消息。

沈太傅雖然對先皇諸多不滿,但先皇活著的時候對他恩寵有加,不僅授予他太傅之位,還當著眾臣的面說沈太傅活著一日,就永遠是李朝的太傅,誰都不准動他。

當然,這其中還有先皇因東宮案安撫沈太傅及其背後沈家的因素在,但帝王金口一開,其中重量,朝中無人不知。

這也是先皇提出沈太傅不能為永康帝效力的原因之一。

沈太傅念及先皇情分,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個守信的,於是不僅沒有在先皇死後接受永康帝的拉攏,反而在朝堂上大罵他弒父殺兄,得位不正,同時還立下規矩,李朝一日奉永康帝為主,他一日不踏出竹苑半步,他此生絕不奉如此不仁不孝、不忠不義之徒為君。

夏樞目瞪口呆。

他從來不知先生脾氣如此暴躁。

在竹苑讀書的時候,先生年紀雖大,但身體朗健,性情疏闊,除了對褚洵黑臉的時候,夏樞就沒見他對誰發過脾氣。

可想而知,當時的永康帝得氣成什麼樣。

但夏樞同時又有疑問:「今日先生不僅出了竹苑,還對永康帝跪拜,山呼萬歲……」

「不過是為救我性命罷了。」褚源深深地嘆了口氣。

夏樞一下子就說不出來話了。

獨自禁足於三進院子裡二十多年,可見先生守諾之心之堅定。

可是為了褚源……

「舅公他……一直覺得對不起我阿娘……」褚源頓了一下,卻最終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摸了摸夏樞的腦袋,輕聲問道:「困了嗎?」

夏樞搖了搖頭。

他其實想問問褚源,王夫人說的先生在報復她是什麼意思,但見褚源沒有想說的意思,他就沒追著問。

他想了想,抓住褚源的手,把從下午就在考慮的事情說了出來:「褚源,我把你給的嫁妝留給褚洵吧?」

免死金牌的事是他提的,他沒想到永康帝會那樣操作,免死金牌給了是給了,但卻讓淮陽侯府付出了傳承百年的侯位。

原本夏樞覺得褚洵有淮陽侯府,家財萬貫,他們走的時候也沒必要給褚洵留些什麼,但現在變成這般模樣,褚洵也得不到侯府的任何封戶食邑,夏樞覺得挺對不住褚洵的,而且他也不想再讓王夫人高高在上、一副施恩的模樣咒罵褚源了。

褚源嘴角抽了一下,更正他:「不是我給的嫁妝,是你自己的嫁妝,你嫁給的我……」

夏樞沒發現不對,胡亂擺了擺手:「沒什麼區別嘛。」

他手扒拉住褚源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小聲嘟噥道:「我不想讓你再欠淮陽侯府什麼了。嫁妝是侯府準備的,就還給他們,我不想你總是被罵的那麼難聽。」

他們兩個以後就算再難,只要好好過日子,日子總是能和和美美、舒舒服服的,但欠了人,腦袋就直不起來,只能讓人騎在頭上罵,連反駁都很無力。

夏樞寧願窮一點兒,都不想過這種憋屈的日子了。

褚源想說沒必要,誰欠誰還難說呢,但想到褚洵這個一直把他當親大哥的存在,心裡一時有些怔忪。

「你確定要把嫁妝留給褚洵?」半晌,他開口道:「你的嫁妝其實和淮陽侯府沒關係,不是侯府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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