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地打量夏樞:「在等我?」
夏樞困的要死,他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廚房給你留的有吃的。」
元州想說自己已經在兵營里吃過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往廚房走去:「外邊露水大,你跟我進來罷。」
夏樞緊了緊身上被露珠打濕的厚衣裳,確實有些冷,他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跟著元州進了廚房。
褚源睡著之後,他便出了屋子,坐在院子裡等元州,誰知道一等就是近一個時辰。
白日忙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他撐不住,便趴在院子的石桌上眯蒙了起來。
晚飯煮的白粥,熱的饅頭,炒了兩個素菜,夏樞叫紅棉留了些在鍋里,此時鍋底火早熄了,飯菜也沒了溫度,他便坐在灶前,抓了些柴塞進灶洞裡,一臉困意地邊打呵欠,邊半閉著眼道:「我給你熱一熱。」
「不用了,我隨便吃兩口就成。」元州見他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忙阻止了他,從鍋里把粥盛出來,菜鏟了些倒進粥里,拌了拌,就蹲在夏樞跟前,開始大口喝起來。
夏樞雖然還在和瞌睡鬥爭,腦袋遲鈍的緊,但心裡記掛的事情卻沒忘:「李垚怎麼樣了?」
昔日食不言寢不語的生活習慣,已經在這兩個月的旅程中完全變了樣,元州一邊心裡美滋滋地喝粥,一邊輕鬆地道:「上了藥,沒什麼大事。」
「哦。」夏樞微微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此時他已經清醒了許多,抿了抿唇,問出了心裡的擔憂:「李垚受傷的事,你會怎麼上奏皇上?」
元州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看清他的神色後,嘴裡的飯菜突然就一點兒都不香了,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你覺得我會怎麼上奏?」
夏樞一直在看著他,自然也發現他神色不對,他撓了撓臉,搖了搖頭,誠實道:「不知道。」
元州:「……」
一肚子氣,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裡發。
他忍不住咬牙,黑著臉道:「我在你心裡就那麼差勁嗎?」
夏樞看著他,沒有說話。
元州在他坦蕩直視的目光下,莫名生了些心虛的情緒。
他心道自己怎麼著也不該心虛啊,趕緊將莫名情緒甩開,硬氣地強調道:「我雖然不想讓他好過,但也不會幹這些造謠陷害的勾當,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怕他給你帶來不穩定的生活,但他要是真抱著為民的心思做事,你又堅定支持他,我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真的嗎?」夏樞不料他竟對褚源轉變了看法,頓時大喜,開心道:「我們一定會努力叫百姓們都過上好生活的。」
「不過……」他高興不過片刻,又擔心道:「你若如實上報,會不會被李垚反咬一口,對燕國公府不利啊!」
元州若是不配合,就會破壞永康帝的計劃,最終肯定是燕國公府背鍋,長久下去,燕國公府很大可能會走上淮陽侯府的老路。
元州雖然高興小弟為燕國公府著想,但還是沉默了。
他也是今日李垚這事,才發覺先前的想法太過不成熟。他想讓小弟過安穩的日子,到皇陵前,還計劃著看牢褚源,阻止他的野心,然而今日,他才發覺,樹欲靜而風不止。
不是褚源老實就行了,皇上從來沒有放下過對褚源的疑心和戒心,除了安排他監視褚源的一舉一動,還會在褚源身上製造一系列事端,小弟嫁了褚源,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他不由得道:「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夏樞重重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他,我應該不會嫁人的。」
如果不是褚源,他們一家子早就被欺負死了,不說保不住阿姐,說不得蔣家村都待不得,早被趕走了。而被趕出蔣家村,他們也不過是流民罷了,和這兩個月遇到的瘦骨嶙峋、流離失所的災民們,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我知道了。」元州輕嘆了口氣,心裡有些亂。
「元州……」夏樞欲言又止。
「怎麼了?」元州眼神溫柔地抬眼看他。
仔細看,小弟長得並不像元家人,他的眼睛長得圓,不像元家人眼睛狹長,眉毛疏密有致,而元家人卻是粗黑濃密的劍眉,但小弟的眼睛胡靈有神,水潤靈動,和阿娘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元州打量著小弟深麥色粗糙的皮膚,以及那布滿老繭的手,心中無比酸澀,又充滿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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