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樞越想越覺得永康帝這糟心玩意兒玩弄人心真是一把好手。
只是……
夏樞道:「給元州的藥是怎麼回事兒?」
景璟臉一紅,眼睛瞥向一邊,腳卻是慌亂地跑向梳妝檯,手指抖著,想要把匣子蓋上。
夏樞:「???」
他忙一把抓住景璟的手,阻止他把匣子收起來,再次問道:「皇上給元州準備的藥是什麼效用?」
他一用力摁住景璟的手,景璟就掙不開了。
「你放開我。」景璟手背都被摁紅了,有些委屈:「你弄疼我啦!」
夏樞本還沒覺異樣,他這般搶匣子,還避而不談,叫夏樞再遲鈍都察覺到不對了。
於是他摁著景璟的手倒是鬆開了,但是下一瞬那匣子就便跑到了他另一手中。
他高高舉起匣子,自由的那隻手用力摁住景璟的胳膊,阻止他跳將起來搶東西,嚴肅問道:「元州的藥是什麼效用?」
景璟卻咬著唇不吭聲,隻眼里淚水滾來滾去,臉色發白地掙扎,一個勁地試圖搶匣子。
夏娘的藥膏很好用,不過短短十日時間,他臉上的曬傷已基本好全,臉蛋沒有變黑,也沒有變糙,還是白白嫩嫩、肉嘟嘟,眼中含淚的模樣,顯得可憐兮兮,讓人忍不住心疼。
夏樞也不是想欺負他,但永康帝沒安好心,元州又很大可能是他哥哥,他無論如何都得問清楚,就狠了狠心,作勢朝屋外走:「你若是不說,我就去叫夏娘辨識一番了!」
「不要!」景璟終於開口了,卻是出乎夏樞預料地一把死死抱住他,閉著眼,眼淚如決了堤的江河水一般噴涌而出,整個人臉色煞白,一副瀕臨絕望的模樣:「我不會給他用的,求你,求你不要去找夏娘!」
說著話,他就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抱著夏樞崩潰大哭起來。
夏樞心驚無比,他怎麼都沒料到,不過是問一下永康帝想對元州做什麼,景璟會哭成這樣,忙一把將人攬進懷裡,拍背安撫道:「莫哭,莫哭,我不找她,不找她哦,乖!」
景璟許是從未這般放肆大哭過,一哭起來,收都收不住,抱著他,臉埋他懷裡哭的驚天動地,把他的衣襟都給打濕透了。
夏樞將匣子放到梳妝檯上,然後把人帶到床邊坐下,一邊輕拍著懷裡人的背,一邊輕聲哄道:「不哭哦,不哭哦,我不找夏娘,你只要跟我說藥效是什麼,我就不找她啦,好不好?」
懷裡的身子頓了一下,哭聲也一下子停了。
夏樞心裡有所感,他頓了一下,還是將懷裡的腦袋挖了出來。
景璟垂著頭,沒吭聲,眼淚卻無聲無息地順著臉頰滑下,砸在夏樞手上。
夏樞輕輕嘆了一口氣,掏出手帕,抬起他的下巴,一點點地將他臉頰上的淚珠擦掉,同時也問出了心中的猜測:「你是喜歡元州嗎?」
景璟猛地一驚,連忙後退了幾步,卻腳步不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趴在地上,臉色慘白,如驚弓之鳥一般地瞪著夏樞。
夏樞看他這般,還有什麼不懂的。
他的猜測是對的!
「七年前廢后壽誕那晚,你為救被拐的幼童掉入惠河,被河水沖走,家中人以為你已經出事,誰知最後你卻安全無虞地從河中脫險,我猜你那晚其實是碰到他,被他救了,而不是如你後來所說,是救了一個人才從河水中脫險,是吧?」夏樞冷靜問道。
夏樞原是沒想到的,但景璟對元州如此諱莫如深,夏樞不由得就懷疑起景璟對元州的態度以及兩人之間的交集。
若七年前元州把褚源扔在惠河邊,回程的時候正好遇到河中的景璟求救,把他救了,那麼永康帝元宵宮宴時突然莫名其妙給他倆賜婚,以及將景璟任命為王府尚儀的行為就完全合情合理。
因為將褚源沉屍冰河的那兩人有可能是永康帝的人,那倆人處理完褚源回程,見到元州跳進河裡救景璟那一幕,永康帝自然也會知道。
而元宵宮宴時,景璟被周良用當年救人及被救這一事逼婚,景璟卻一直未說出當年和他有肌膚之帖的人是誰,很明顯護著那人,永康帝若是有心,自然能發現景璟對元州的情愫。
利用人性以及痴男怨女之間的愛恨情仇搞事情就是永康帝的拿手好戲,他給景璟和元州之間賜婚,讓景璟親耳聽著自己被喜歡的人拒絕,又藉口景璟和夏樞關係好,把景璟送到夏樞身邊做尚儀。而世人眼中,元州和褚源有仇,又對夏樞痴情一片、糾纏不休,永康帝把他們四人湊在一起,又給了最無害、感情藏的最深的景璟三種針對他們三個的藥,一旦景璟陷入情孽,心態失衡,他們全部玩完……
夏樞想通了一切之後,整個都要麻了。
但景璟嘴唇抖了抖,卻沒有回答他,只是別過眼看向角落,然後眼淚很快就氤氳出來,啪嗒啪嗒打在地板上。
夏樞本想弄清楚一切,但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眼淚跟不要錢似的流個不停,心裡終究不忍,不想再逼他,於是嘆了口氣,站起身在他身邊半跪下,將人攬進懷裡拍了拍,無奈道:「好了,不說就不說,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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