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樞沒有動,等又過了一炷香時間,確定外間不會再有人過來後,他才從地上爬起來,對著牆和地面一頓敲。
最後確定地牢里沒有暗室,不會有人監聽後,他才拖著被子,小心湊近角落裡的人。
見人已經凍的臉色清白,嘴唇烏紫,渾身都在不自覺地打著寒噤,牙齒也在咯咯作響,他趕緊把被子給人蓋上,掖好,眼眶發熱地吸了吸鼻子,神情依戀地在旁邊跪坐下,小聲軟軟地叫了一聲:「阿爹!」
夏海的身形魁梧,宏遠的僧衣,他只能穿得下夏衣,所以自與被追殺的宏遠相遇,打算扮作僧人,他就已經在冰天雪地里穿著兩件夏衣好幾日了。此時,經歷過大殿上那一波耗心耗力的交鋒,他已經達到極限,坐到地上便渾身發軟無力,連轉個身的動作都很艱難。
「疼不疼?」他睜開那隻單眼,憂心地打量夏樞的面容。
「不疼。」夏樞笑著沖他搖了搖頭,然後鼻子酸澀地垂下頭,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之後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面有一塊巴掌大的羊肉,放到他手上:「阿爹,你吃點兒東西吧。」
羊肉他雖然一吃就吐,但為防萬一,每次的食物他都沒有浪費,會悄悄留下一兩塊,壓扁了藏在身上。
也幸好是冬季,肉可以保存幾天,不然他身上早一股酸臭味了。
「我也要,我快要餓死了!」夏海還沒說什麼,宏遠就立馬湊到跟前。他也不敢看夏樞,隻眼巴巴地看著夏海,狂咽口水,表示自己很餓。
「你……」夏海剛抬起手,想把肉給他,說你先吃,夏樞就在旁邊冷哼了一聲。
夏海手上動作頓住,想到自家雙兒中午也沒吃飯,便手腕一轉,遞給夏樞:「你先吃吧,你吃飽再給大師。」
夏樞無法,只好氣鼓鼓地從懷裡掏吧掏吧又掏出一塊只有夏海手上那塊一半大的肉塊,氣哼哼地扔給宏遠,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和尚怎麼能吃肉!」
宏遠不敢大聲說話,只敢小聲咕噥:「這個時候了何必講究……」怕夏樞揍他,手裡抓著肉,扭頭就跑。
夏樞:「……」
見阿爹還在看著自己,手裡的肉也在遞向自己,夏樞搖了搖頭,推了推他的手:「阿爹,你吃吧,我早上吃的多,不餓。」
這是實話。
他是寧做飽死鬼,不做餓死鬼的。更別說他時刻都在考慮發生意外時怎麼辦,所以能吃下的時候他就絕不會停嘴。別看他前些日子胃口不好,吃什麼吐什麼,在二王子府生活的這幾日,伙食按照他的胃口來準備,他肚子上立馬就長了一層軟肉,臉上也圓潤了許多。
今早上知道二王子要審問他,他還吃了一個正常雙兒三頓飯的量,打算撐過審問期。誰料不僅審問期撐過了,審問過後的這段時間也得靠早上那頓飯撐了。
夏樞也不知道是該為自己的未雨綢繆哭還是笑了。
夏海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地牢中光線昏暗,並不能看的清楚,但夏樞那雙眼睛靈動有神,在暗處也閃閃發光,顯然他的狀態還是不錯的。
於是他也不再說什麼,拿起手中那塊肉吃了起來。
……
吃過飯之後,在溫暖的被褥中,夏海的精神力氣慢慢恢復了過來。
他開始詢問夏樞一些情況。
夏樞也沒有瞞他,現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人隱瞞事情就是自己製造危險。所以他簡略提過自己被抓來的過程和經歷後,就開始把自己的打算和計劃詳細說給夏海聽。
「紅棉臨分開前給了我兩顆藥丸。我原本是有兩個計劃,計劃一是若有機會,就把藥丸給異族大汗吃下,叫他立時暴斃。若是沒有機會,就會採取計劃二,我自己在他們動手挖我心臟之前,把藥丸吃進去,這樣他們挖走的心臟就是帶毒的,異族大汗也活不了多久。」夏樞摸了摸靴子。他的靴子破的邊沿的芯子都露了出來,兩顆藥丸就被他藏在棉芯里。
紅棉說藥丸是李留給她的,李留想為他阿爹報仇,就提供了三顆毒藥,希望紅棉能幫他。紅棉收下之後,就把藥丸塞進衣縫裡。所以她其他藥都被搜走了,三顆藥丸卻幸運地留了下來。
夏海沒有對他單槍匹馬的送死行為做任何負面評價。
自己養的雙兒,夏海了解他的性子。而且現在再做負面評價,把孩子罵一通,也不過是馬後炮,起不了任何作用。
夏海只希望他順利,然後再想辦法逃脫。
所以聽過之後,他乾脆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接著夏樞的意思,說道:「那我們今日的表現是不是破壞了你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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