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須得有人防範著索力。
而他們現在這些傷的傷、殘的殘的人中,只有宏遠有能力防範索力。
於是他忍住了暴打宏遠的想法,好聲好氣地道:「大師的好心我都記在心裡呢。」瞥了一眼後側方一瘸一拐殿後的索力,示意宏遠道:「三王子腿腳不便,大師若是有心可幫他一幫,畢竟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咱們這一群人可都指望他面見大汗,救咱們小命呢。」
宏遠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不想殿後,更不想去扶什麼索力,不滿地嘟噥道:「那你怎麼不去扶三王子呢?我可以幫你背著紅棉,反正她現在的情況也不用在乎男女之別,我還能幫你省不少……」
「師兄。」夏海開口喝止了他的聒噪。
宏遠對他還是敬重忌憚的,頓時不敢再嘀咕。
只是臉也拉了下來,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不過沉默了一會兒後,他掃了一眼索力的面容,又看了一眼夏樞,最終哼唧了一聲,還是不情不願地落後一步,待得索力與他同行之時,一把扯住索力,將人半扶半挾制在手下。
索力全程茫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宏遠最終選擇親近地扶著他,叫他受傷那隻腿負擔少了許多,他還是很高興的,於是朝宏遠感激地笑了笑:「多謝大師了。」
宏遠沒有看他,只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若是詳細觀察,會發現扶住索力那一瞬,宏遠的身體就變得緊繃,眼睛也警惕了許多,不斷地掃視周圍,顯然與索力同行,讓他壓力很大。
夏樞倒是發現了他的異樣,心中一時有些古怪。
不過來不及細想,紅棉便劇烈咳嗽起來,一股股殷紅的血液從她嘴中湧出,噴了夏樞一臉,額頭上、鼻尖上、腮幫子上都是血、甚至連累到脖頸、上半身,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血點子、血道子,淅淅瀝瀝,跟血雨澆身似的。
夏樞表情麻木,望著前方的眼睛卻慢慢紅了起來。
「我不行了……」紅棉的胸口劇烈起伏,只是聲音卻變得更輕了,她眼皮子不住地抖動,似乎想竭力睜開眼,嘴唇也貼著夏樞的耳廓,虛弱的氣聲帶著竭盡力氣的嘶啞,再次開口道:「放我下去吧……」
夏樞沒吭聲,依舊努力地睜大雙眼,控制著眼中越凝越多的液體,沉默地向前走著。
「不要背我了……你要保重身體……」紅棉眼皮子越來越沉,聲音也越來越輕:「你可能……懷孕了……」
她低聲喃喃:「我……對不住紅杏……所以……你要好好的……要……活著回去……生下崽崽……我記得……記得你最喜歡崽崽了……」
夏樞別過臉,一直以來平靜的面容在這一瞬間崩潰,一股巨大的悲慟鋪天蓋地湧向他,叫他憋不住喉頭哽咽,眼淚奔涌而出。
紅棉已經意識迷糊了,眼睛將合未合時,聽到他的哽咽聲,模糊的視線對上他臉上的淚痕,還是怔了一下。縱然夏樞什麼都沒說,但這一刻,臨死前,她呆滯的意識有了一絲清明,然後心中某個隱晦的角落裡,渴望得到滿足,心裡得以平靜,隨即便永久地合上了雙眼。
搭在肩上的胳膊無力垂下,夏樞咬著唇,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紅棉姐姐……」
從嫁入侯府開始,夏樞的心中就新添了很多溫暖快樂的記憶。不管是褚源晚歸時,昏黃的燈光下兩個女孩子溫柔陪伴的看書、閒聊時光,還是安縣小院落里,陽光正好時,眾人曬書、練武、歡笑打鬧的時光……
每一段溫暖的記憶里都有紅棉。
可現在,這個記憶里美好溫柔,被夏樞視為姐姐的紅棉,在經歷一段對他的陌路仇視之後,為了救他,徹底離開了這個人世……
夏樞難忍悲慟,望著難測的前路,淚眼模糊,大哭出聲。
夏海作為夏樞阿爹,是極為痛恨紅棉綁架自家雙兒,讓自家雙兒落入如今境地的。但他知道自家雙兒的皮實勁與逞強勁,日常基本不會哭,更別說當著別人的面哭。此時聽到他難以自抑、毫不遮掩的哭聲,夏海就知道縱使紅棉有錯,自家雙兒也是極在意她的,她去世,自家雙兒也是難過到了極點,不由得嘆了口氣,勸道:「逝者已矣,莫要太過傷心了。」
想了想,又道:「待得安全之後,你可將她好生安葬了,也算全了這段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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