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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與夏娘對視一眼,朝夏樞示意般指了指石室的方向,便去房門口同宏遠一起守著了。

景璟其實也有些感動,同時還有些羨慕,不過掃了一眼石室的方向後,他的情緒就沉了下去,抿了抿唇,垂下了腦袋。

夏娘的視線不經意掃過他的臉,頓了一下,推了推夏樞:「景璟的傷我來看,你去瞧瞧你外公吧。」

石室的石門只打開了半邊,夏樞從蹲著的地方看過去,只能看到石門後露出的一小截灰撲撲的衣擺。

夏樞不知道石門後的老人是個什麼模樣,什麼脾性,不知道他為何半晌了都不露面、不說話,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他其實有點忐忑。

當然,其實也不是有點兒,是非常忐忑……甚至有點兒害怕。

夏樞的血緣親人里,阿爹燕國公有將他賣給永康帝的嫌疑,大哥元定沒怎麼接觸過,二哥元州經常吵架,夏樞面對他們的時候,自覺不欠他們任何東西,態度坦坦蕩蕩。

唯有阿娘和外公,一個為了他百般籌謀,一個被囚禁前為他奔波置辦禮物,滿心歡喜期待他的降生。

以前夏樞幻想過無數次,幻想親生阿娘是喜歡他、愛他的,只是不小心把他弄丟了,所以才叫他成了沒有娘、只能寄人籬下的孤兒。但是自知道真相,知道阿娘是因為愛他才喪命的那一刻,夏樞心中就沒了任何找到親娘的歡喜,只有無邊無際的愧疚。愧疚於阿娘一片愛子之心,他卻毫無所知,也愧疚於如此厚重的親情,此生再沒機會報答……

夏樞不知道自己的存活在外公眼裡算不算是辜負了阿娘,也不知外公會不會後悔當初期待他的降生……

夏樞害怕會聽到一些他不敢聽的話,但同時也為自己的這一想法,深感愧疚。

不過猶豫不決終不是他的性子,稍閉了閉眼,穩了穩情緒,夏樞就站起來,朝石室走去。

待到門口時,夏樞低頭看著那截越發清晰的麻布衣擺,腳步微微一頓,然後深呼一口氣,手扶石門,抬腳踏進了室內。

……

夏樞是想像過外公模樣的。

自從別人口中零零散散地聽到外公的消息,夏樞心中就拼湊出了外公的形象:疏闊大方、醫者仁心、喜歡喝酒、談天、遊走四方交朋友……就像一些文人墨客口中常說的俠士,攜一顆仁心,天地自在逍遙遊。

然而,現實展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個氣質陰沉、瘦若骷髏、四肢皆被嬰兒手臂粗的鐵鏈子貫穿,被死死禁錮在一隻鐵輪椅上的老人。

「外公!」夏樞輕輕叫了一聲,難以置信地打量著他的狀態,心中顧不得害怕,忙湊近了想要檢查那鐵鏈,還有被鐵鏈貫穿後沒有好好治療、已經開始腐爛壞死的身體。

只是他的手還沒碰到,老人就抬起手,輕輕擋住了他的動作。

夏樞一愣,抬起頭來,看向兩頰凹陷、瘦的只剩骨架子的老人。

老人沒有說話,目光停在他的臉上,神色逐漸變得恍然,目光逐漸變得悠遠,仿佛在透過他的臉看些什麼。

夏樞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怔怔地回看著他。

老人的五官已經瘦的完全脫了型,只剩一層皮包在骨頭上。夏樞還原不出來他原始的樣貌,但看他的骨架子,想來以前也是個身材高大健壯之人。

他以為老人看著他會說些什麼,但老人看了他許久都沒有說話。

「外公?」夏樞有些不自在,手撓了撓臉頰,意圖化解尷尬。

老人怔了一下,眼睛對上他詢問的眼神,愣了愣,這才算是回了神。

他目光掃了一眼夏樞的手,頓了頓,開口道:「手給我。」

聲音嘶啞蒼老,語言艱澀難聽,像是很少開口說話。

夏樞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過見他眉頭舒展開來,眉間的豎紋逐漸熨平,甚至氣質中的陰沉都似乎消散了許多,心中猜想他見了自己,大約是心情好的。於是呼出一口氣,趕緊聽話地伸出手。

夏樞先前精神緊繃沒有察覺,等手遞出去了才發現自己手背及手指血肉模糊,有些瘮人,趕緊尷尬地笑了一下,翻轉手腕,手心向上遞給了老人。

夏樞從小干農活、練武,掌心裡都是又厚又硬的繭子。雖然嫁給褚源之後生活好了許多,手也每日都在保養,不過到底時間短,繭子的顏色是變淡了,但還有不薄的一層。

老人目光落在他手掌上,許久之後,才伸手捏住他的手腕,仿若自語般的輕嘆了口氣:「孩子受苦了。」

聲音非常非常輕,若不是夏樞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能就會錯過這猶如耳語的氣音。

夏樞下意識朝石室外看了一眼,見阿爹正專心警戒著外面,應該沒聽到他們說話,趕緊朝外公小聲解釋道:「沒有受苦,絕對沒有受苦,阿爹待我可好了。」

雖然沒有錦衣玉食,但那樣的世道,選擇撿下他這個雙兒,還把他養活大,阿爹已經非常厲害了。他也就在蔣家村、阿爹不在家的日子裡,吃了些寄人籬下的苦,日子實際上比那些餓死或者被扔掉的孩子們強很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比貓兒這個有親人在世的都要強些。至少阿爹和二叔身強力壯,二嬸性格彪悍,一家子團結又護短,除了特別壞的人,普通的人尋常是不敢隨意招惹他的。而他長大之後,性子不是個吃虧的且又會武藝,就是特別壞的人想要欺負他,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他的暴打。反正總體上而言,他沒吃啥苦,也沒受啥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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