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心情複雜難言。
叔母是對小弟下了死手的,若不是李雲霽看在小弟救臨遠鎮的份上放過一次,小弟機智吞下解毒藥逃脫過一次,褚源當時破開密道,到的及時,救下一次,不然小弟鐵定命沒了。
在這點上,元州無法原諒叔母。
甚至,他對李雲霽都起了些感激、憐才之心,並不希望他就此隕落。
但叔母多年照顧他們兄弟,感情上不可謂不深厚,他也沒辦法完全的去仇恨她。
元州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情面對元宵,面對這件事。
「那我去求三哥,求他原諒阿娘……」元宵哭道:「二哥,你能不能帶我進宮見見三哥,只要他原諒,阿娘就不會死了!」
元州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斷然拒絕:「小弟現在身體不好,你不要去打擾他。」
「再者,一個被欺負的人,為何要去原諒欺負他的人。」
況且不是簡單的欺負,是要小弟的命。
元宵臉色瞬間慘白,眼淚大顆砸下來,彷徨無助道:「可是,阿娘要是沒了,該怎麼辦?」
元州有心想說些什麼。
比如,叔母到底為何,明知道皇權鬥爭就是你死我活,為何還要摻和?
再比如,既然摻和了,就得做好闔家掉腦袋的心理準備,現在只追究叔母,沒有禍及家人,已是開恩,還能怎麼辦?
但看著元宵擔心、害怕、不知所措的模樣,到底心疼他,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最終深深嘆了口氣,無奈道:「事情未必就是最壞的結果,你先等等,大哥和二哥會想辦法。你這段時間哪裡都不要去,老實在家裡待著,有消息了我們會通知你。」
…………
元宵沒有等元州,他見不到阿娘,擔驚受怕,心急如焚。
他在燕國公府試過沒用後,就去了勇武侯府,在門前守了十幾日,守到了回府的褚洵。
褚洵去追馮顯去了,雖是事先計劃好了的方案與路線,但為了力求真實,他實打實的馬不停蹄、日夜兼程追了一路,因此形象上鬍子拉渣,蓬頭垢面,臉上也是一臉的疲憊風霜之色。
見到元宵,他沒有多意外,但也有話直說:「現在這種情況,你最好別去見她。她為了你好,也不會見你的。」
「可我擔心她!」短短十幾日,元宵已暴瘦如柴,他的狀態不比褚洵好多少,頭髮髒亂,嘴唇乾裂,眼睛裡充滿了紅血絲,像是許久沒有好好睡過。
昔日無法無天、肆意囂張的紈絝,如今眼中含淚,跪在地上,卑微地抓住褚洵的胳膊,猶如抓著救命稻草,祈求道:「求你幫幫我,我不怕死,只想陪她這段時日………褚洵,你應該能理解我的!」
褚洵看著他這般模樣,想到自己阿娘離世時,一切都是那麼的猝不及防,午夜夢回,他很多時候都在後悔,若是當時能細心一些,能多陪她一些時間……
心底一嘆,一把扯起元宵,褚洵道:「她未必會見你,我帶你進宮,你去求求大嫂。大嫂出面的話,她或許會與你見上一面。」
…………
夏樞見到元宵的時候,剛試完皇后禮服。
登基大典和封后儀式在即,哪怕他身上還有傷,褚源已命人儘量不要打擾他,所有事務景璟代辦,他還是沒有真正清閒下來。
該試的禮服,該學的禮儀,該記的流程等等,一樣都不少,他都得親自參與進去。
因此,褚洵帶著元宵拜見的時候,他的精神並不算太好,人也有些疲憊。
清楚元宵來是為什麼,夏樞是不打算見的,但褚洵一句「可能是最後一面」,讓夏樞猶豫了一下,還是屏退左右,宣了他入內。
「三哥,對不起。」元宵跪在地上,未語淚先流,朝夏樞重重磕了一個頭,再抬起頭時,已經滿面淚水:「我阿娘對不起你,我代她向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他又重重地朝夏樞磕了幾個頭,趴在地上,如同一個泣著淚,卑微地等著命運最後宣判的可憐之人。
夏樞何曾見過這模樣的他。
曾經意氣風發、肆意張狂的紈絝少年,期期艾艾,傲嬌不已,想要親近他又不好意思的弟弟,還有故作成熟,想要為他在褚源面前撐場子的小舅子……每一個元宵,都沒有今日這般的卑微,仿佛沒有脊樑,沒有尊嚴,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了,只求夏樞一個瞬間的垂憐。
夏樞嘆了口氣,將頭撇向一邊:「你沒有對不起我,你阿娘也沒有對不起我,不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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