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樞知道,倘若真有重來的機會,長公主一旦對他下死手,他就絕對會還以死手。
他的選擇永遠不會變。
因為如果多次殺他都不用受死,那是個人都會覺得殺他不用償命而嘗試對有皇后命預言的他下手了。
那他將永無寧日。
而且罰沒有到位,為護他受傷甚至送命的人會怎麼想?受賞的人沒有對比,如何會有特殊崇高之感,又如何願意效忠他?
選擇不會更改,那與其讓自己不斷糾結,不如讓長公主這人變成過去,不要再不停的提起。
元宵聞言,哭聲小了下去,問道:「真的麼?我中午做夢夢到阿娘和我告別,說終於可以結束痛苦的日子了。然後醒來,就收到了馮顯的信,才知道阿娘受了什麼屈辱,這麼多年過得有多苦……三哥,你沒騙我吧,阿娘真的還活著?」
夏樞鎮定點頭:「她還好好的呢。」
然後安撫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執著重情,但別太自責,長公主真的從沒有怪過你,也不是故意瞞你,她是希望給你留個好形象,才沒向你向任何人提起過這些受辱之事,甚至還竭力隱瞞。你就遂了她的心愿,當這些事沒發生過,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吧。」
「至於馮顯……」夏樞眼中流露出殺意,冷冷道:「他雖不知哪裡聽來的消息,但絕不會有證據,遺留證據我都毀了,你要謹防他詐你。再者,不說長公主是皇室之人,就當她是普通人,事情里她本沒錯,純粹是受害者,就不該再受二次傷害,屆時馮顯不亂傳就罷了,若敢亂傳,抓到他後,直接給他罪加一等,編造謠言,意圖侮辱皇室的罪名,能讓他嘗一嘗不少刑具的滋味。而他本身人品低劣,慣常滿口謊言,哪怕傳出些什麼,大家也只會當他憎恨皇室,故意栽贓,造謠誣陷,沒人會信他。所以,事情你不用擔心著急,等後續抓到他,自會處理解決了他。」
元宵卻沒應聲,沉默片刻後,低低開口:「勇武候是在盯著他麼?」
夏樞心裡頓生警惕:「他現在窮途末路,你莫要摻和這些,他狗急跳牆起來,你會陷入險境。」
「我知道的,三哥。」元宵深呼一口氣,擦掉眼淚,站起身,輕聲道:「阿娘將我養大,我不會不愛惜自己。你為我好,我也都知道。我不會置自己於險境的。」
夏樞觀察他的神色,哭過之後表情平靜下來,自然也看不出來什麼心緒。
元宵之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囂張跋扈,一向不屑也不用掩藏情緒,現在猛地讓人看不出想法,夏樞有點不放心。
他道:「你以前不是想和勇武候一樣去北地麼?我聽二哥說你練武不輟,想來這幾年身手應該有不小長進,明日起就進禁軍任個校尉吧,跟在二哥身邊歷練一段時間,將來有機會,就安排你去北地,像你阿爹一樣保家衛國,給咱們元家長長臉,也拼個將軍出來。」
元宵本來還表情淡淡,聞言眼睛瞬間亮了亮,臉色都好了很多,他抿了抿唇,當即跪地感謝:「謝謝三哥,我不會辜負三哥的期待與信任!」
夏樞看他不再毫無情緒,人眼睛亮晶晶的,感謝的也真心實意,似乎是信了說辭,也穩住了,鬆了口氣,笑道:「起來吧,自家兄弟不用總跪來跪去。」
然後又道:「今日不早了,你趕緊休息,明日還得去禁軍報導,可不能第一日就睡過頭遲到。」
元宵不到十八歲,尚有少年稚氣的臉有一瞬不好意思:「我不會的。」
然後站直身體,鄭重朝夏樞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三哥安慰我,也謝謝三哥幫我阿娘保守秘密,護她聲名。」
「今日之事,以後若有機會,必定報答。」
「時間不早了,三哥休息吧,我這就回京去了!」
夏樞想說讓他在書院休息一晚,但想到他明早再進京可能會晚,就沒說什麼,點了點頭,交代他晚上天黑,騎馬要注意安全,別騎太快,小心摔跤,就讓他出去了。
夏樞對元宵性子了解不深,因著他與褚洵先前的打架與口角,以為他像褚洵一樣,從小抱有保家衛國、光耀門楣之志,承諾給予建功立業的機會後,他就能穩住,把心神全部放上去。
他沒考慮過,元宵對建功立業沒那麼執著,眼睛亮晶晶一副感興趣的模樣更大可能是演的,糊弄他的。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元宵出了書院,想到阿娘出事後昔日兄弟相稱與他一起打架的同伴們的冷漠與遠離,再想到中午做的那個告別夢,眼淚就刷的一下再次流了出來。
他突然而至的夢,劇烈的讓他痛昏過去的心痛感以及醒來時的空茫失落感,都在預示阿娘已經去了。
三哥騙不了他。
他對阿娘的死有感應,那種讓他噬心蝕骨的痛,也沒法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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