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釉顫抖的撐著身體站起,還沒發問,就聽老先生嘆氣連連,繼續說道:
「明日是休沐日。」
休沐,就是官員們的假期。
雖然不知道老先生為什麼知道這些事情,可卻令葉青釉心中大大鬆了一口氣,松完才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又酸澀,又有無奈。
老先生撫須輕嘆:
「況且這麼大的事情,你們暈的暈,哭的哭,也上不了堂狀告對方。」
「你們不妨休整休整,老朽也得斟酌一下,再給你寫一份平生所寫最好的訟狀。」
此言在理。
葉青釉當即便擦了眼淚,想去看吳家父子的情況,可還沒走出一步,便又聽老先生又道:
「原本寫訟狀倒也信手拈來,可這事兒不小,老朽不才,自然要問個清楚。」
葉青釉回首,老先生神色鄭重:
「你們雖然想要狀告的是葉珍金,可句句都離不開『柳府』。」
「老朽且問你,當時你險些被惡戚所賣,既然已經從所謂的丫鬟,探聽到是給柳二老爺當小妾......」
「那有沒有可能,一切當真是從柳二老爺而起,葉珍金手上雖做著娼頭的買賣,可這回卻真是將你賣入柳府?春紅小娘子也是如此?」
此話問的葉青釉便是一愣。
而老先生捻須長撫:
「一個娼頭婆子,哪裡來有路子認識柳府的人,又有本事將閨女嫁過去,左右不過就是那幾條見不得光的路子。」
「她若是在賣良家小娘子的時候,攀識上好色無匹的柳二老爺,再想辦法同柳二公子結親,這一切不就說的通了嗎?」
「若真如我所想,那春紅小娘子根本也不用尋,其實一直就在柳府,而那永州府的春紅婆子許是也真同葉珍金此人有聯繫,知道些事情,所以阻撓吳家父子追查.......」
老先生每說一句,葉青釉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那頭單拓好不容易掐醒的吳家父子剛醒來,就聽見最後一句,當即又有些撐不住,虧得單拓在旁狠掐,這才沒有又暈過去。
老先生放下一直捻須的手:
「如此一來,你們雖說明面上要狀告葉珍金逼良為娼,但其實......狀告的是柳府。」
這也是他為何剛開始能一氣呵成兩份訟狀,可到了第三封,卻說要斟酌的原因。
柳府在龍泉府的權勢自不必說,若要寫,如何落筆,狀告何等罪名,尋何處的州縣府衙狀告,其實都有門道。
他劉贇寫了一輩子的訟狀,這些自然要比其他人要清楚的多,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家子人糊裡糊塗的送上去被人家揉扁搓圓,丟了性命。
思及此處,劉老先生開口寬慰道:
「所以,我才說這事切莫著急,春紅小娘子若在柳府,雖說可憐,可暫時總沒有性命之憂。」
「等我將訟狀琢磨好,你們可去府城.....或是直接上京,總也得有一線機會。」
吳家父子躺在地上,聽到這話,更是淚流不止。
吳匠人連連感慨春紅命苦,吳錫平更是面白如紙,形如游屍。
葉青釉枯站了半晌,耳朵里各種哭聲穿腦而過,信息在她腦中升騰,遊走,終在某處匯集,給了她另一個有別於面前老先生的想法:
「還真未必是在柳府。」
老先生顯然有些意外,葉青釉定了定神:
「說葉珍金買賣良家女賺髒錢,想辦法將閨女裝成小家碧玉,又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嫁給柳二公子,我信。」
「但說她靠著買賣良家女認識柳府二老爺,又認識柳二公子,我真不信。」
「我敢問老先生一句,若您是柳二公子,您信一個同自家素來風流快活成性的二叔交好的婦人能是什麼清白人家好人嗎?」
「她給您介紹的小娘子,又能是什麼清白人家出身,且有大筆嫁妝的小娘子嗎?」
王秀麗雖然不是以自己名字嫁入柳府,但婚事已定,且快臨期,說明葉珍金其實也在內里周旋了不少時間。
若葉珍金真認識柳二老爺......不,買賣事兒還未必會過柳二老爺的眼,但採買的下人們肯定是認識『王白銀』這麼個娼頭婆子的,登門一瞧,兩眼一對,往事歷歷在目,誰能不笑出聲?
柳府畢竟也是大戶人家,葉珍金又不是什麼蠢人,想要將閨女嫁入柳府,必然是有利。
雖然前期能花些手段隱瞞自己,可後面又不是就斷了聯繫,將春紅賣到自家閨女眼皮子底下,她能還一輩子躲著不見人,將把柄露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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