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釉說出這番話,心裡就是早已經定死了主意,有自己的考量。
而周遭人哪裡聽過這樣的論調,哪裡見過這樣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別說是反駁,愣是安靜好半晌後才有人開口說道:
「往後的事兒,誰又能知曉呢?小娘子這樣將人送進官府,陳家就真的毀了。」
「可不是嘛!陳家小子進了官府,啥懲戒還不知道,萬一出來後他娘沒了,這不是逼著他去死嗎?」
「什麼死不死的,已經不算是事兒了!我還擔心另一件事兒呢,這陳家小子今日若是真心悔過,但一點兒情面都沒留,指不定以後就真的走上了岔路.......」
.......
人群中自然也是有聰明人的。
最後一句話,自然也是葉守錢所擔心的。
事情鬧到現在,葉守錢都不曾開口質疑過自家閨女的決定,可現在,他是真的猶豫了。
葉青釉看出了老爹的猶豫,也沒有理會周圍飽含各種深意的目光,反倒是又沉了沉氣,將聲音揚了幾分:
「這些事情,我也想過的。」
「此人我是一定會送去官府,這點兒說什麼也改不了。」
「不過念在陳家著實可憐,無論官府對此人如何責罰,我們家都會幫一把陳家。」
這話說的著實有些古怪。
當下就有好些人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來——
葉小娘子既鐵了心要送人進官府,怎麼還說要幫陳家?
難道不是不將人送進官府就是最好的幫扶了嗎?
周圍人的好奇真不是假的,葉青釉也不賣關子,直接了當的說道:
「今日將此人送去官府,若官老爺要抓他進去蹲幾天大獄,在他出來之前,他娘親的一切花銷,大到請大夫,小到吃喝,咱們都擔著。」
「而若是官老爺要打他板子,他傷好沒法子照顧母親之前,他的傷病以及他娘親的藥錢,診金,也都有我來擔著......不需要還。」
此話一出,眾人被震的目瞪口呆,連原先惶恐不安的陳家小子都惶惶然抬起臉來,一臉錯愕的看向葉青釉:
「葉小娘子,你說的話當真嗎?」
明明是他犯下的錯事,險些受災的葉小娘子還願意掏銀錢出來為他母親看病,甚至連銀錢都不需要還?!
這天底下,怎麼還有這樣的善人?!
這個決定一出,誰還敢說葉青釉心狠,非得將人送去官府!
這思慮分明是極為周全的,比原先將他隨意放走還好!
畢竟哪怕今日將他放走,銀錢也不會平白自己生出來替他母親抓藥看病,解決燃眉之急!
葉青釉這段時日連軸轉的太久,也就昨天晚上睡的長一些,此時努力撐著聲音說了這麼長一段話,眼前愣是有些頭暈,緩了幾息,這才繼續道:
「當真。」
「我年紀小,不懂許多,我爹娘教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也就這麼學。」
「他做了錯事,該受罰,該長記性,可咱既然已經知道他家境況艱難,老母可憐,也斷斷不會袖手旁觀。」
「如此,一碼事歸一碼事,一既不用因著人家母親可憐,輕易饒了本該罰的錯事,二他也能知道錯事當罰,往後用不了娘親臥病為藉口脫罪。」
「第三.......」
葉青釉一字一頓,看向環繞在瓷鋪周圍的人牆:
「自然是為了瓷鋪。」
「許是因為有些人第一次來咱們的瓷鋪,對某些瓷器甚是『喜愛』,一時之間決定不了盒子裡放什麼瓷器,想要全部『帶走』,我們昨天閉店點數的時候,發現少了十幾件瓷器,應當是有人盒子裝不下,便想了其他法子帶走瓷器。」
「說句老實話,咱們瓷鋪是小本生意,人手並不太多,但既已知道,往後自然會多多注意。」
「今日既有陳家小子的事兒,自然要立個規矩,必不能輕輕拿起,輕輕放下,好叫那些心中對瓷器『太過喜愛』,以至想要全部帶走的客人清楚,有什么小偷小摸,咱們是真的會報官的。」
只要是開店,幾乎就沒有不招賊的。
昨日發現瓷數對不上的時候,葉青釉就想過不止一遍要怎麼避免這些事兒。
區別是原先葉青釉想的是自己找個人來演戲,假裝被抓,而今日,真的有一個人撞到了槍口之上。
陳家小子雖確實可憐,可有些事兒,葉青釉卻是不能不做的。
今日鬧這麼一場,該受罰的受罰,該行善的行善,甚至連瓷鋪也能更好一些。
往後要是再有心眼想要偷瓷的人,自然也會掂量掂量,該不該為了幾件瓷器上一趟官府,自己家中,又有沒有到陳家那個份上,值得葉小娘子可憐。
經此一戰,瓷鋪的名聲會更大,葉小娘子這招勝的著實是厲害!
不遠處酒肆二樓,越大公子心中閃過這麼一句話,微微搖了搖頭。
而站在窗口處許久,目瞪口呆看著陳家小子感激涕零跪下,瘋狂給葉小娘子磕頭的越明禮,只覺自己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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