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沒錯,是這個水盂。」
許先生沒有絲毫意外的點了點頭。
這個已經上了些年紀的男人揉了揉眉心,讓身邊一直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帶著錢三離開桌子,退到一個不遠,但也聽不到聲音的地方,方才朝向葉青釉低聲道:
「那就好,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女士,或許,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通常這種情況,說出這種話的人,壓根就從沒有想過有人會提出異議。
葉青釉對此保持緘默,這位許先生果然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只是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將葉青釉震了個心肝顫:
「一年多前,我經歷了一場車禍,夢裡,我成了一個名叫越縝的孩子。」
【越縝。
我的名字,叫越縝。
縝者,致也。
初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大概能明白,原身的親生爹娘對自己到底有多用心。
只可惜,我沒能見到他們。
聽族中長輩們說,母親隨著父親赴任滇南,突遇水患,兩人在任上齊齊殞命,只留下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
而我,就是那個孩子。
按照常理來說,我應當會遇見狠毒殘忍的叔嬸,偏心眼的祖父母,覬覦遺產的族中長輩,或是爭相攀比的兄弟姐妹......
但是我一個都沒有碰見。
越家本家有三房,除卻早死的爹娘,還分別有兩個叔伯。
三叔早死,未留下子嗣,家中便全仰仗二叔操勞與二嬸的母族幫襯。
而他們......都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二弟與我只差五歲,可我五歲之時,他還在二嬸的腹中。
時人少見有懷著自己血肉,還下死力氣關心其他人孩子的叔嬸.......
可他們就是那樣的人。
二叔那時尚且年歲不長,還未蓄鬚,每每領著我穿越迴廊,直達族學,便會摸著我的頭諄諄教誨,雖性情嚴厲,可尺子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比對待他自己的親生孩子還要好上幾分。
他與二嬸感情甚篤,若不是他送我上族學,我便時常,日日,月月,年年,能看到懷著孩子的二嬸送我去族學,再給我一份準備許久的餐食,又說上許久的話。
他們是好人。
這沒錯。
但他們也是無意中的惡人,極惡的惡人。
前世,『人工培育的繼承人』『冷血無情』『百個繼承人中殺出的勝利者』這些標籤常常伴隨我左右。
我沒有見過除了那個行將就木的繼承人之外,任何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
這本沒什麼,我可以忍受黑暗,只要不給我光明。
如果不把我當親生孩子對待,我也能活下去,為自己尋找到一條生路,但.......
前提是,不能把我當親生孩子對待。
我對砝碼,公平,與交易的熟練程度要比所有未知的東西加在一起都更加熟練。
可一旦天平兩端出現我不熟知的東西,一切就會如山崩一樣傾倒。
我......我救了出行時被流民劫持的二弟。
但他們,怪我殺了那個本就該死的流民。
我的選擇沒有錯,也不會錯。
但,天平還是傾塌了。
我失去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並且在一夜之間,多了個全新的名號。
他們叫我——
『那個八歲就殺人的孩子』】
第327章 番外一同類(13)
【這很顯然是錯誤的源頭。
不過這個錯誤,比我想的要難修正的多。
我懷疑過是不是我那時候下手太狠,讓他們感到恐懼。
不過他們的做法,卻仍然有些出乎我的想像——
他們一陣疑神疑鬼之後,選擇了給我驅邪。
是的,驅邪。
真是一個古怪而又奇妙的想法。
無論是年幼的孩子,還是耄耋白髮的老人,只要有人做出不符合常人所想,所理解的事情,就會被視為異端。
人們為異端與未知而恐懼。
神魔精怪,魑魅魍魎......皆由人而來。
可人只為外物而恐懼,卻不為人而恐懼。
我......
我喝了很多符水。
或許我不該喝的,而是應該在那日就此死去。
但是......
我總覺得更該死的是別人。
比如,那些令我痛苦的人。
那些,沒有辦法『驅逐』我,但是卻用鬼魅的辦法對我的人。
所以,我做了一件事情。
在一場法會上,將一團黑氣吐向了那個被流民劫持時就該死掉的那個孩子。
他們不再說我『被鬼魅附身』,開始執著於給那個孩子化符水,驅邪......
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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