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釉辨認了一下，發現上頭寫的赫然是——

【小不點兒，你今天還是下午三點離開學校嗎？】

小不點兒。

這個班學生們對她的專有稱呼。

因為葉青釉的年紀，普遍比這個高一班級的學生們要低上兩到三歲。

原本不應該如此安排，但經過摸底考試、瓷所的一致討論，以及葉青釉自己的想法等多方面因素雜糅，葉青釉還是破格進了高中大門。

畢竟所有人，包括葉青釉自己都默認，她走的是特招生的路子，只要再熬幾年拿個文憑，她就能進入瓷所工作。

葉青釉想了想，打了個不大不小的√，然後又將紙條捏在掌心，重新遞給了背後剛剛戳她的那隻手上。

很快，紙條又回到了她手中。

又是同一張紙，字卻多了幾行：

【？？？多寫幾個字會要命啊！現在可是老班的課，我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寫紙條好吧！】

葉青釉這回打了兩個不大不小的√，那邊接到紙條後，顯然是放棄了：

【行吧行吧，我就是來問問你，你下午走的時候能不能讓平常接你的家長給我簽一個假條，我今天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拜託拜託！下次請你喝奶茶！】

葉青釉一一辨認出字，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只是終於打起精神了一些，寫道：

【你是誰？】

那頭很顯然就是一個大破防：

【我是黃秀麗啊！你可別告訴我你入學都要兩個月了還不認識我？】

不認識確實不至於。

葉青釉想了一下，雖然沒有太多接觸，但確實是對這個人有那麼一兩分模糊的印象——

容貌姣好，脾氣蠻橫，成績一貫第一第二......當然是倒數。

在學校班級里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抵抗校規，化妝，留鲶魚須頭髮，將原本寬鬆的校服改成窄腰束腳的模樣等等一個都不落下。

葉青釉原先對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混の小太妹，後來發現，對方倒也不是那麼像混社會的混子那麼『混』。

似乎，只是單純的.....不太聰明。

葉青釉隨手回道：

【我沒回頭，怎麼知道是誰。】

【你今天要提早出校門做什麼？】

那邊完全沒想到葉青釉背後只有她一個人這件事，果斷的信了她的說辭，並且被調轉了注意力：

【高三年段今天組織參觀陵園的遊學，下午三四點鐘左右大概就能回來，我要早點走去找我男朋友談戀愛嘻嘻(*^__^*)】

葉青釉為對方的誠懇感到驚訝，但也頗為好笑，正想要回絕這個無理的要求，以免對方搞出什麼動靜要承擔連帶責任。

可落筆時，筆尖卻突然一頓，好半晌，她才繼續寫道：

【你談了多久的戀愛？】

對方顯然被這個問題搞得有點一頭霧水：

【二百三十六天......怎麼了？】

葉青釉繼續寫道：

【他喜歡你嗎？怎麼喜歡的？為你做了什麼？】

三連招下去，黃秀麗足足過了半節課的時間，才重新將紙條寫好，小心翼翼的遞給了葉青釉。

葉青釉接過紙條，發現原先對話的紙條已經換成了一張新的紙。

有趣的是，這張紙與王春月女士給她留下的紙條一樣，越寫到後面，字越小，襯的整張紙上鑿鑿密密，說不出的言語未盡之感——

【他當然喜歡我！

不，不能用『喜歡』。

我十分確定，世上除了我的媽媽，他是最愛我的人！

你來這裡許久了，應該聽過我的事情吧？

紅燈區。

我住在紅燈區。

我親爸爸給一個住別墅的大老闆當保安，大老闆的女兒欺負我，他也不敢出聲，我媽媽一氣之下帶著我離開，然後就成了一個紅燈區的站街女。

她以此為生了好多年，後來老了，就開始教女孩子們怎麼站街......

這沒什麼不好說的，我也不怕別人知道，畢竟這都是真的。

我知道她做的是錯事，但我感激她能養活我，也感激嚴打，能夠糾正這種錯誤。

她被抓了，贓款也都被追繳了。

我卻還是在那個紅燈區里。

說起來.....

小不點兒，你可能不相信，我差一點點就也要穿上低胸裝和絲襪，放下頭髮站到路燈底下了。

那時候我還沒來到這個班級呢，甚至都還沒上這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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