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出現在御書房裡的時候, 全身都是貓毛。
白色的長毛在紅色的官服上格外顯眼。
顧潥裝模作樣把手上的奏摺批閱完之後,才抬頭看他:「喲,朕的石獅子長毛了?」
噫!
趙淩還以為只有他爹說他石獅子, 沒想到陛下也知道。
也對, 疑心病陛下什麼都知道。
趙淩就回道:「對啊, 學生成精了。」
顧潥聽到熟悉的回答語氣, 忍不住笑著對他招招手:「過來, 給朕瞧瞧。一出去就是兩年,朕要是不下旨, 你是還不想回來?」
「哪有?學生今年賺到錢了,肯定回來的。」驕傲!
顧潥一聽就笑, 跟田公公說道:「瞧瞧,跟朕邀功來了。」說著, 仔細打量走到自己身邊的趙淩。
嗯,人長高了一點, 臉上的小肥肉沒了, 身量瞧著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說話還像個小孩子。
「怎麼黑了?」以前小孩兒養在宮裡,白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趙淩沒覺得自己黑,下意識抬手跟顧潥的手背放在一起對比:「還真是。江面上的日頭太曬了。」
碼頭上會栽種綠化樹木, 但現在的苗木生意不是那麼普遍, 沒法說想購置多少胸徑的樹木,就購置到多少。
大大小小參差不齊的,遮陰效果不是很好。
田公公笑道:「水靈在外奔波, 辛苦了。」
作為新任的掌印太監,田公公對趙淩這兩年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可太清楚了。
對比其他官員, 趙淩的辦事效率簡直不像是在同一個世界。
明明大部分官員都很勤勉,但辦成事情的效率就是比不上趙淩,遠遠比不上。
像趙淩提議的,依託監獄,因地制宜設置各類作坊,聯合地方衙門建立相關的產業,招募培訓閒散人員的事情,到現在能夠真正執行下去的地方沒多少;鋪開的速度遠不如趙淩的市舶司。
趙淩對著田公公拱手:「還是田公公心疼我。」
「哼!」顧潥指揮人,「給這小子搬張椅子過來。」
「謝陛下賜座。」
顧潥看他謝恩總覺得怪怪的:「仔細跟朕說說市舶司的具體情況。出去也不知道多寫幾封奏摺。」
「學生畫圖了啊。圖畫得不清楚嗎?」他還列了數據,做了表格,每月更新,保證一目了然。
圖確實畫得清楚,但這不是妨礙他一個先生出去炫耀自己的學生嘛。
趙淩想到最新的一個月工作還沒匯報,就跟顧潥講如今市舶司的各種新進展和未來規劃。
在御書房內負責記錄的是新科榜眼,記得人都麻了。
不是,說這些事情都不用看輿圖的嗎?
那麼多數據張口就來,精確到幾文幾厘都不用翻一翻資料的?
這位年紀輕輕的五品官員,是不是夾帶小抄了?
趙淩跟老闆匯報完市舶司的碼頭業務,又說起造船業務,一聊又是一個時辰。
趙淩說得喝了兩壺茶,越說越不高興:「不跟您說了,學生要去看姑外祖母!」
「去去去!進宮來不是看朕,還記不記得朕是你先生?」
「學生不敢忘。」切,他是太后娘娘的學生,跟顧潥是平輩好嘛。
「晚膳叫上竇翊,一起在宮裡……你小子還不樂意?」
「學生剛回來呢……是是是,您別生氣。」
趙淩趕緊溜了,本來還想去翰林院看看趙茂。
這小子今年考了個探花,總算是沒輸給老爹。
現在時間來不及,只能先去門下省給師公管博澹稀罕一下,就趕緊去長樂宮。
幸虧去長樂宮的路沒變,他認識(有宮人帶)。
宮裡的長輩們見了一輪,又跟家裡的親戚們朋友們見了好幾輪。
趙淩還抽空給市舶司招了五十個人,然後就被吏部四品以上的官員直接殺到御書房裡進行圍攻。
「新科總共就錄入了三百人,算上之前的,趙瑞瑞你一個人就撈走了七十個!」
「像樣嗎?」
「你讓別的衙門都不幹活了是嗎?」
趙淩在心裏面暗罵,這群人平時在吏部都沒這麼整齊!
「人家是自願報名,考核通過的,本來就沒安排具體的職缺,去市舶司怎麼了?」說話的是今天當值的庶吉士趙茂。
不及弱冠的探花郎五官沒兄長那麼漂亮精緻,卻更加成熟堅毅,看向一群圍攻他哥的大臣,頗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
趙淩給趙茂比了個大拇指。
趙茂不屑:平時在家不是挺能的嗎?幾個老傢伙,怕什麼?
趙淩看明白了,懟之。
「就是。別說是七十個人,七百個下官也能安排。諸位吏部的上官,沒能選拔出足夠朝廷運行的官員,是失職,還來指責下官?」趙淩繼續輸出,「諸位要是沒有能力,不如下官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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