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樾沒出國前,和寧夷然在萬柳華府北街購置了兩套房子,同一棟樓,樓上樓下,中間隔不了幾層。
這幾年他不在,寧夷然幫忙打理,定期叫人清掃一遍,還算乾淨。
知道白行樾那些圖紙很重要,黃毛沒讓搬家公司的人動手,親力親為,小心把箱子搬到樓上。
冰箱裡備了最新日期的巴黎水,黃毛給自己和白行樾一人拿一瓶。
從城東折騰到城西,一轉眼天黑了。
白行樾掛掉白敏不知道打了第幾個的來電,等黃毛歇夠了,一起下樓。
電梯裡,黃毛表情複雜,看了白行樾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白行樾嫌他憋得慌:「有話就說。」
黃毛也沒客氣:「樾哥,我剛可都看到了,箱子裡夾了張員工證——然哥那前女友,前幾年在我們酒吧兼職過啊?你倆早就認識?」
寧夷然當初在酒吧包場給周旋過過生日,這兩年偶爾也會和她去那邊坐坐,黃毛見過周旋挺多次,所以認得她。
白行樾說:「她還是你招進來的,忘了?」
「嗨,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早忘了。」黃毛一拍腦袋,「而且她照以前比,變化也太大了,簡直兩種風格啊。」
電梯門開了,這話題也就過去。
白行樾把黃毛送到附近地鐵口,驅車趕往老洋房。
一進家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壁爐里燒著木頭,氣氛卻冷如冰窖。
白敏面向黑屏的電視,正襟危坐,身上的披肩不帶一絲褶皺。茶几上放三個瓷杯,有客人來過。
白行樾扔下車鑰匙,將外套搭在沙發靠背。
白敏表情僵硬,語氣還算和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舅舅和舅媽來拜年,本來還想等你一起吃晚飯。」
白行樾掀起眼皮:「哪個舅舅?」
「你小舅舅。」白敏說,「他問起你那建築事務所的事,讓你有什麼難處直接找他。」
白家不是北京土著,早年靠跑船運貨起家,到了白行樾姥爺這一代改做茶葉生意,從廣東遷到這,慢慢扎了根。
白敏跟兩個弟弟的感情深厚,關係一直不錯。白敏和白帆走了教育這口,三弟白誠承了家業,這些年明里暗裡補貼他們不少。
白行樾聽膩了這些,平淡道:「我能有什麼難處。」
白敏問:「資金方面呢,錢夠嗎?」
「白家每年給您和我的分紅還不多?」
「白家不是你家?」白敏本就憋一肚子氣,裝不成慈母,「合著我給你改姓,還委屈你了?你也跟你爸一樣,覺得官不如商?」
這場爭吵在所難免,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白行樾揉了下太陽穴:「媽,我大老遠回來,不是為了跟您發生口角。」
白敏沒下這台階,數落道:「當年我讓你本科學工商管理,你不干,故意氣我,學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歷史,後來又去學什麼建築設計。成,這些我就不管了。現在你舅舅好心支持你的事業,怎麼,這也做錯了?」
白行樾眼神泛冷,笑了一聲:「這舊帳是一定要反覆翻?是支持還是替您干涉,您心裡應該很清楚。」
被一語道破,白敏不說話了。
「您嫌棄我爸一身官僚氣,就不怕我沾了銅臭氣?」白行樾挑起一絲笑意,「您以前教過那麼多學生,沒告訴他們,做人別太雙標麼。」
無論隔多久沒見,母子倆都很難和平相處。
白行樾拎起外套,逕自朝樓梯口走,路過料理區,看到保溫板上放一桌子菜,他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二樓,白行樾繞過漆黑的臥室,來到陽台,頂著風抽菸。
寧夷然今晚也回來了,正和寧院長在客廳下棋,陳教授給他們切水果。兩棟格局一樣的房子,坐北朝南,隔壁張燈結彩,其樂融融。
一滿一空,
對比明顯。
一根煙還沒燃盡,周旋發來一條十幾秒的視頻,背景是風聲和她的嗓音,難掩興奮,跟他說蘇州下雪了,難得一遇。
白行樾撣撣菸灰,從頭看到尾,給她撥去電話。
他興致不高,目光是沉的,但在耐性十足地和她話家常:「前陣子剛見過雪,有那麼高興?」
周旋笑著說:「你不懂一個南方人的執著。」
「高興就多看一會兒。陪你。」
隱約聽出他的疲憊,周旋靜默了幾秒,還是問出口:「你心情不好嗎?」
白行樾笑笑:「還行。」
周旋又問:「不是回北京了嗎?在家待得不舒坦?」
白行樾反問:「什麼時候這麼了解我了?」
「不算特別了解,猜的。」
「能猜准也不容易。」
周旋笑了一下,忽說:「要開視頻嗎?」
白行樾說:「怎麼?」
「我還沒看過你房間。」她其實想看看他現在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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