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鵬收斂了脾氣:「你就不害怕嗎?」
「怕。」她今年只見過母親和弟弟一次,還想見第二次,和白行樾也還沒百年好合,怎麼可能不怕,「就算出不去,我也不想認死。」
房鵬說:「那要是,真沒人來救我們呢?」
周旋說:「會有人願意來救,但他們也得惜自己的命。」
隔厚厚幾個土層,可能是錯覺,她好像聽見外面又降雨了,洞口有水流聲,縹緲空靈。
他們漸漸被隔絕在世界之外。
泥漿越灌越多,沒過了腰臀,快要瀰漫到胸口,水壓在身上,呼吸開始變困難。
房鵬個子高,拉了周旋一把,讓她踩在自己腳背上;想了想,還是朝胡明黎伸出手,把人帶過來。
三人擠在同一節台階上,圍作一團。
皮膚被髒污的泥水泡出褶皺,周旋不適地抬起手臂,搓了搓手心裡的泥沙。
泥漿沒到肩膀,周旋徹底喘不過氣,頭暈目眩,腦子裡一遍遍閃過家人和白行樾的臉,想著過往和他們相處時的點滴。
她不後悔學考古,但後悔以這種無足輕重的方式獻身給自己的事業。
周旋聽見胡明黎的抽泣聲越來越弱,到最後,耳朵里只剩尖銳的嗡鳴,一遍遍轟炸開。
她困頓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隱約瞧見一處光亮,微弱一個光點,朦朦朧朧,來自手電筒。
暈厥前一秒,周旋好像看見白行樾逆水行舟,突兀地出現在這。
那一瞬間,天亮了。
-
周旋是被疼醒的,胸腔、肺部、喉嚨,哪哪都疼,哪哪都水腫。
難聞的消毒水味傳進鼻腔,她眉頭擰成一個結,使勁睜開眼,入眼的是覆了層透明薄膜的白色天花板,等適應了,視野慢慢變清晰。
白行樾撥了撥她的頭髮,啞聲說:「醒了?」
周旋僵硬地歪過脖子,看著他,眼眶一下紅了。
不是委屈,也不是災難過後的心有餘悸。是心疼。
白行樾身上的衣服都是褶皺,頸側和耳後沾了泥垢,臉上應該擦過或洗過,來不及進一步清潔,下巴冒出細小的胡茬。
他那麼愛乾淨的人,此刻比任何時候都狼狽。
白行樾讀懂她眼裡的含義,笑笑:「又沒掉層皮,髒就髒了。」
周旋嘴唇乾燥起皮,試圖發出聲音,嗓子像被刀割過,啞得和砂紙沒區別:「我睡了……多久?」
白行樾答得很快,像是一直在計算:「一天半。」
周旋遲緩地點點頭,牢牢攥住他的一根手指,依賴意味明顯。
白行樾回握住她:「醫生說你被污水嗆到了,呼吸道感染,還有點兒低燒。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得住一周院。」
周旋盯著他眼底的烏青:「……你一直沒闔眼嗎?」
「嗯。」白行樾說,「你醒了要是見不到我,會心裡沒底。」
「那時候,我知道你一定會出現。」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周旋扯了扯泛白的嘴唇,放軟語氣,聽起來像撒嬌:「餓了。」
白行樾餵她喝一口水:「暫時還不能吃東西,忍忍。」
「那我看你吃。」她大概猜到,他到現在估計沒吃過東西。
「等你做完檢查我再吃。」
「好。」
幾項基礎檢查做完,白行樾叫人把餐食送上來,給她點了份養胃的流食。
補充點營養,周旋感覺舒服不少,問起周納。
白行樾說:「他請假要來,我沒讓。等會你自己聯繫他,報個平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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