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如此,」僧人莞爾,「只是因為我們住持喜歡這個故事。」
「……」沈乘月這才放鬆了些,看著木籤出神,「我卻不怎麼喜歡這個故事。」
「為何?」
「那故事裡的石猴最初上九天,下宮,是何等自由自在?」他問了,沈乘月也就如實答了,「最後卻要規規矩矩被人約束,縱使成佛又如何?」
僧人垂眸微笑:「施主很有見地。」
他回得狡猾,沈乘月看他一眼:「你不認同?」
「佛門中人自然有不同看法。」
沈乘月惦記著更重要的事,也懶得為一個虛假的故事與人爭辯:「不過是一出話本罷了。」
「如果施主的人生是一出話本,你期待的美好結局是什麼?」
「風光大嫁給我的心上人,琴瑟和鳴,共度此生。」沈乘月答得毫不遲疑。
「貧僧明白了。」
沈乘月一雙妙目盯住木籤:「師父,你的問題和這簽有關係嗎?」
僧人頷首,開始認真給她解簽:「施主遇到的未必是怪事,興許是機緣。」
沈乘月不信:「哪有這樣的機緣?我抽中的到底算是上籤還是下籤?」
「既不是上籤,也不是下籤,柳暗花明,乃未定之簽。」
沈乘月覺得這話答得甚是敷衍,深吸口氣:「把簽給我,我去請渡苦大師來看。」渡苦大師是極有名的和尚,德高望重,連皇帝陛下都請他論過禪。
僧人實在是好涵養,見她明擺著不信自己,也絲毫不惱,仍笑著解釋:「大師今日不在寺內,姑娘可以改日再來。」
「我哪裡還有改日了?」沈乘月失望地喃喃道。
「怎會沒有改日?姑娘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僧人提醒道,「記得,妍皮不裹痴骨。」
「你說我是痴骨?」沈乘月有些惱怒,但到底也不至於在寺廟裡發作,憋著氣對著僧人行了禮,對方也客客氣氣地還了一禮。
沈乘月回首看向蜿蜒排開的隊伍,有人面露忐忑,有人愁眉不展,有人衣衫襤褸,有人綾羅綢緞,每個人都懷揣著一個問題來此,想求得一個答案。
沈乘月覺得陷入輪迴怪圈裡的自己,遇到的問題一定比他們更困難、更重要、更古怪,便想請僧人再認真給自己解一解,但他已經接過下一位禮佛者手中的木籤了:「施主要解姻緣?」
芸芸眾生的苦難困惑,在僧人眼中,似乎並沒有大小之分。
沈乘月茫然地眨了眨眼:「可是、可是您還沒有給我指出一條解決怪事的出路。」
「路在您的腳下,要由施主自己去走。」
「我來求神,你卻告訴我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求神不如求己。」
「……」對來拜佛之人說求神不如求己,你也算是個合格的佛門弟子?
沈乘月磨著牙離開大殿,孫嬤嬤迎了上來,見她表情似乎比來時更加迷離,試探著問道:「姑娘,高僧怎麼說?」
「說我遇到的未必是怪事,興許是機緣。」
聽她語氣不太好,孫嬤嬤問道:「姑娘不信?」
「我當然不信,機緣?世上哪有這樣的機緣?」沈乘月在丫鬟的攙扶下登上馬車,「若真是機緣,怎麼不直接讓蕭哥哥回心轉意?等等……」
若循環不破,她就相當於擁有無限的時間,她完全可以想辦法把蕭遇從沈瑕手中奪回來!沈乘月若有所悟,這還真是機緣也說不定呢?也許上天給她這個機會就是為了讓她搶回蕭哥哥的心呢?
她握了握拳,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哭哭啼啼有什麼用?搶回來就是了!
第4章 捷徑
馬車緩緩駛離寺廟,寒山寺人流如織,漸漸便有人借著這人來人往的盛況,在沿途做些小生意。按說這裡是屬於佛門的地盤,但主持念及百姓辛苦,從未進行驅趕。
寒山腳下有投壺的攤子,沈乘月路過時掃了一眼,孫嬤嬤便笑道:「姑娘小時候最喜歡玩這個了,只是後來忽然就不碰了。」
沈乘月眨了眨眼,回憶起小時候的事:「因為沈瑕總是比我厲害,所以我就不玩了。」
孫嬤嬤試圖開解她:「做遊戲只要開心便是,何苦在意輸贏?」
沈乘月不解:「做遊戲當然是為了贏,不然是為了什麼?」
孫嬤嬤一時啞口無言。
沈乘月心裡有了目標,便一路催促車夫快些回府,街邊酒旗漫捲、人群熙攘,她看也不看一眼。
她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她的計劃是學些琴棋書畫,一舉把沈瑕比下去,便連聲催促孫嬤嬤去請來夫子。
孫嬤嬤心知她這是被蕭遇的事刺激了,也不好勸,只能依著她的性子來。
待回了沈府,孫嬤嬤先去稟了老夫人,後者聽了,頷首應許:「蕭家小子弄得她心情不好,不管她想做什麼,你們都莫要拘著她。」
於是,沈乘月一日學撫琴,一日學書法,一日學繪畫,一日學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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