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街追殺,未免太囂張了些,」沈乘月冷哼一聲,「把事情引到三皇子面前,我倒要看看他張家還兜不兜得住?」
「他們未必會跟進暉園。」這些追兵倒也不是徹頭徹尾的蠢貨,暉園外有皇家侍衛駐守,他們如何會硬闖?
「我知道,等夜宴散場,」沈乘月抬頭看了看天色,「咱們再兜一圈。」
沈瑕在她身後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
沈乘月失笑:「看不出你還挺喜歡騎馬?」
「第一次騎,感覺很刺激。」
沈乘月無奈:「騎馬刺激還是逃命刺激?」
「姐姐不問我做了什麼才導致要逃命?」
「我大概能猜到,」沈乘月看破不說破,「只是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張家,張貴妃沒有皇子,沒有天大的利益驅使他們鋌而走險。」
「我得承認我很驚訝,」沈瑕沉默半晌,表揚道,「姐姐你長大了。」
沈乘月特地回頭,以便讓二妹能看清自己的白眼:「少來,你比我還小呢,哪有這樣誇你姐姐的?」
一支箭矢從兩人耳邊擦過,斷掉沈瑕一縷髮絲,沈乘月微驚,回頭一看:「是張國舅追來了!」
他的府兵尚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放箭,他本人卻是不管不顧。
「張國舅?」沈瑕奇道,「現今妃子的兄弟也可以稱國舅了?」
「就是,」沈乘月點頭表示贊同,「我之前也是這麼問的。」
「小賊,闖了我的府還想跑?!
「張國舅**大概是一匹寶馬,比府兵們速度都要快些,眼見和沈乘月二人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沈瑕忽然痛呼一聲,原來是張國舅再次放出的一箭擦過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血痕。
沈乘月不再說笑,低頭全力縱馬,眼見天色差不多了,立刻勒馬向暉園所在的長街而去。
暉園。
正是夜宴散場時,蕭遇和杜成玉在門口恰好遇見,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了兩句,他心下惦記著沈瑕,她今日缺席夜宴,也不知是不是又病了,她身子一向不好……
急促的馬蹄聲從街尾傳來,他聞聲看去,見沈乘月縱馬而來,姿態決然,眉目艷烈,與他平日所知所見,幾乎判若兩人。
她看到他,眼神一亮:「蕭遇,接住!」
她把身後的白衣女子推下了馬,蕭遇連忙縱身接住,把沈瑕抱了個滿懷,見她白衣染紅,連忙追問:「還好嗎?你身上怎麼有血跡?受傷了嗎?」
他一句話未問完,耳邊已經聽到了破空之聲,他抬頭看去,正見一支箭矢對著沈乘月後心疾射而來。
「沈姑娘,小心!」街邊不知多少人在喊。
沈乘月無需回頭去看,直接縱馬轉向,沖向了街邊一間由於老闆不在而暫時歇業的無人餛飩攤子。
身後又是一箭追來,她再來不及轉向,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落地後一個翻滾,穩穩站住。她翻滾的方向恰好又是馬匹前沖的方向,她起身後,立刻握住馬繩,阻止了它慌亂之間踐踏到其他百姓。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莫說原本就心悅於她的杜成玉,便是蕭遇,也不由看呆了去。
三皇子也聽到了這邊的躁動,大步走過來,眼見張國舅居然還敢搭弓,大聲喝道:「住手!何人放肆?來人,將他拿下!」
他帶來的侍衛已經飛快動作起來。
「姐!」沈瑕向沈乘月的方向沖了過來,想扶住她,卻摸到了一手鮮血,「說好的讓我擋箭呢?你推我下馬做什麼?」
「我嫌你礙事,主要是沒想到那一箭能中,」沈乘月有氣無力,「不然就先留著你了。」
杜成玉等人也連忙圍過來,尖叫的尖叫,喊大夫的喊大夫。
蕭遇親眼見到沈乘月危機關頭把沈瑕先推下了馬,心下五味雜陳。他知道她們姐妹不睦,也一直擔心自己一旦提出退婚後,沈乘月就會變本加厲地欺負沈瑕,如今看來,小人之心的似乎只有他一個。
「姐……」
「妹妹,是姐姐對不起你,小時候沒能好好關心你,」沈乘月倒在沈瑕懷裡,吐出一口血,煽情道,「以至於你不肯信我,連在做什麼都一直瞞著我,如今……眼看要結束了,以後,祝你安好……我不能再陪著你了……」
「是我對不起你,」沈瑕看著穿透她胸口的箭,握住她發涼的手,聲音有些發顫,「我連暗號都騙了你,我不喜歡杏花,從來都不喜歡!」
「什麼?」
「喜歡杏花的是我母親,我喜歡海棠,只喜歡海棠。」
「……為什麼騙我?」
「我猜,這個暗號是為了提醒下個輪迴沒有記憶的自己,可以信你一半,但不能全信。」
「混帳!」沈乘月氣得猛地坐了起來,「我真是討厭你們聰明人。」
「嗯?」沈瑕看著她從有氣無力瞬間切換成生龍活虎,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鼻音,「你沒事?」
「沒射中要害,離心口還差一寸呢,還能活,」沈乘月怒視她,「想嚇嚇你的,沒想到詐出你騙我!」
「對不住,我知道錯了,」沈瑕誠懇道歉,「下一次再見面,我就知道我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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