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奧秘啊……
她起身,要把冊子放回原本的位置,她是在兩本厚厚的巨著夾層中發現它的,她記得左邊是《太祖傳》,右邊是一本《太祖本紀》。等等……
沈乘月上前抽出這隻架子上的每一本書翻看,發現它們都是寫本朝開國太祖的,其中不乏歌功頌德、謳功立傳,著者們甚至為他編纂了不同的真龍出身、簪纓家世,但無論如何,它們圍繞的都是同一個人。
她看向手裡的冊子:「你也是嗎?玉郎?」
興許這只是一個巧合,她一邊想著,一邊從太祖本紀中翻出一個地名——景陽縣。
沈乘月把冊子放回書架上,著者寫得一切細節都太模糊,她無從十成十確認,不過也無需再去確認。無論如何,他已經和自己錯開了一個時代,她沒有機會當面詢問他逃離循環的方法了。
她開始在浩瀚如海的書庫中翻找,想找找其他的例子。時間循環這種事,有一有二,說不定還有三,也興許某本書里就寫明了破解的法門。
突然掌握了絕世繡工的繡女、因精通馬球得了帝王青眼的官員、做官的文臣、前朝唯一的一位女帝……沈乘月到處翻找記載中那些稍顯特別的人,卻總覺得像又不像。
一夜之間精通某種技能,也可能是因為此人刻意藏拙,想博個一鳴驚人,證明不了什麼。
打聽到帝王不為人知的愛好並投其所好,也算不得證據,說不定只是此人擅長鑽營。
還有,一看見女子做官為帝,自己就去懷疑人家有循環襄助,那不是瞧不起人嗎?
沈乘月托腮想了想,只覺得若換成自己,就算循環一萬年她也登不了帝位。能當皇帝的人,那還是人家有真本事。
一連數月,沈乘月一直泡在藏書閣里,終於找到了第二個線索。
那是一本案件記錄,記載中,某地一位武夫忽然發狂,將家中妻妾、下人,甚至鄰居通通開膛破肚,被捕第二天,他怔怔地望著天色說了一句「居然就此終結了嗎?她們沒有活過來嗎?」
沒有人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都以為他瘋了。直到如今沈乘月看到,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曾經被困循環,他已經陷入瘋狂,他以為被他殺死的人第二天還會活過來,他沒想到他做下的事會有後果。
沈乘月自己也曾起過想殺光所有人的陰暗念頭。
她繼續閱讀這樁公案,上面記載,武夫突然表現得極其興奮,在公堂上大喊著「老子逃出來了」,然後當晚,他吊死在獄中。
她覺得自己背上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浸濕。
她再次提醒自己,不要隨便殺人,不要被循環逼瘋,每天都要記得救人一遍。
另外,最好再掌握些逃獄、撬鎖一類的技能。
這個悲劇說明,循環終止前是不會有任何提示的。
又過了兩個月,沈乘月找到了第三個線索。
這個故事發生在兩朝之前,距今大概有七八百年了,史書載,太平年間,忽有魔星降世,掀戰亂,促災殃,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此人的起家方式和前面那位玉郎相差不大,都是招兵買馬,用一些秘密與把柄要挾,建立了初期勢力。
但他手段酷厲,每到一地,就燒殺擄掠,致使當地十室九空,他勢力最大的時候,直殺了個狼煙四起、赤地千里。好好的太平年月,被他折騰得餓殍遍野、國無寧日。
讓沈乘月確定他身份的,是他說的一句話「吾曾於輪迴地獄中立誓,要讓天下人都嘗嘗絕望的滋味」。
至於後面那些挖出人心煮湯、活烤嬰孩一類的記載,沈乘月不忍再看。
後世有人曾試圖考證,究竟他身邊發生過何事,才導致他這般瘋狂。但此人自幼家庭美滿,家底頗豐,也沒吃過情愛的苦頭,他是家中獨子,無需競爭家業,讀書不錯,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身體也康健,一年到頭頂多染次風寒,似乎沒什麼不完滿的,至少比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都過得更好。
於是大家得出結論——興許單純就是個瘋子罷了。
沈乘月思索著這瘋子和玉郎的生平。
身處亂世,便是終結戰亂的神;身處盛世,便是開啟亂世的魔。
你們兩個,能不能給普通人一個模仿的機會?
難道要我走那位上吊武夫的路子?
沈乘月摸了摸臉,忽然覺得自己的身世,比起那個「建無雙功業」的出身貧寒的玉郎,更貼近這位順風順水的瘋子。
而且她恰巧身處一段太平盛世。
「不對,我這簡直是庸人自擾,我壓根也沒這個令生靈塗炭的本事,」沈乘月搖了搖頭,「我就做個普通人挺好的。」
也許歷史長河當中,還有一些人曾陷入循環,但沒有史書留名,只是平平淡淡過完了一生,那不是也很好嗎?
何況,這幾個人的故事,至少說明循環是可以被終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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