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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乘月躺在地上,摸了摸因撞擊而不斷嗡鳴的腦袋,雙眼無神地望著棚頂。
前段時間她在京城發現一間地下角牴場。角牴,也就是摔跤,是前朝軍中選拔兵士的手段之一。在本朝被廢棄,淪為人們取樂的方式。
沈乘月覺得這算是磨鍊自己的好去處,就給自己報上名去,還簽了一份生死狀。
地下角牴場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只要能把對方打倒起不來,就算勝了,勿論手段,勿論生死。
勝者可以獲得大筆的金錢,敗者可能缺胳膊斷腿,甚至連命都丟了,觀看者也可以押注勝負,進行賭博。
沈乘月當然押了自己勝,她對自己有著澎湃的信心,被沙包大的拳頭打中面孔時,仍然如此。
觀眾歡呼起來,當然,是為她的對手。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討巧到底有沒有用?
對手的下一拳已經對著她的腰腹砸了下來,觀者大概也都覺得他們的賭金已算落袋為安。
勝局定下的前一個瞬間,沈乘月像一朵葉子一般從拳風下飄開,足下一點,握住台角的立柱,把自己掄了一圈,中途力道不夠,還踩了觀眾腦門一腳來借力,她重新回到台上,落在對手身後的同時,手肘撞中了他頸後風池穴。
武林高手都是用手指點穴,到了她這裡,生怕對手皮糙肉厚的,自己力道不夠,乾脆用肘部懟了上去。
壯漢被撞得渾身一麻,沈乘月乘勝追擊,沒給他反應的機會,把丹田、睛明、百會、膻中、神闕一套連招打了下來,打得對方再無還手之力。
一瞬間,顛倒局勢。
大概這就是搏殺的快感。
「殺了他!」觀眾起鬨。
沈乘月接過自己的戰利品,手中握了一把銅錢,使巧勁向觀眾席上撒了出去,一招天女散花,喊得最歡的人被銅錢正正打中眼瞳,捂眼呼痛。
沈乘月在痛呼聲中一鞠躬,她來角牴場打過幾回,不同時段和不同對手對打,大大提高了她的反應力。賽後打觀眾也成了她的固定娛樂,一把接一把銅錢撒出去,看著大家捂臉逃竄,分外有趣。
角牴場負責維護秩序的人大喊:「你瘋了嗎?他們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賺的銀子都是他們付的票錢、賭注!」
眼前他們要過來抓住自己,沈乘月就向台下一跳,混入紛亂的人群,消失得無影無蹤。
擊劍、鬥獸她一一試過,又學會了打馬球,偶爾和士大夫一道混跡馬球場,偶爾和垂髫幼童一道踢毽子。
有時她也去參與文人雅集,與眾文士一道吟詩作對、撫琴對弈、賞花品茗。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治國理念,常常借酒抒發,沈乘月聽得有趣,安靜地細聽他們的發言,時不時點頭附和。偶爾她也會與他們唇槍舌戰,為某樁政令吵得不可開交。
有時候文人們訴說自己的鬱郁不得志,她會出言安慰,仿佛是他們最好的朋友。
他們會邀請她看自己的文章、詩作,沈乘月看得認真,她當然不是意圖剽竊,只是打算學習。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每個人身上,定然都有值得學習之處。
沈乘月同時還在學經商,從三皇子門客金無盡口中套出了他娘喜歡收集名刀利器後,就登門拜訪,投其所好,哄得這位商道鐵娘子開開心心,決意指點她幾招。
「姑娘這寶刀從何而來?」
「只是恰巧知道誰人府上有所收藏。」
鐵娘子欣賞著刀鋒,愛不釋手:「我只聽說張貴妃的弟弟府上收藏了很多寶劍名器,可惜他手下自有得用的生意人,我們搭不上線。」
「巧了,我和張國舅常有來往。」
「哦?」
沈乘月神秘一笑,她和張國舅所有來往,無非是「謀殺未遂」和「謀殺既遂」的關係,實在不好認真拿出來講。
好在對方也沒追問:「姑娘打算從何學起?」
沈乘月就站在金家小樓窗前,一指街面:「目之所及的店鋪,我全都盤下來了,就從這裡開始如何?」
「何時買下來的?」
「進門拜師前。」
「好!有決心,有魄力,」鐵娘子一拍她肩膀,「你這個徒兒我收了!」
於是沈乘月成了她的關門弟子,鐵娘子為人豪爽,為師時卻嚴苛得令人髮指,每教她一整天,就踢她出門談一筆生意,美其名曰鍛鍊。談什麼生意,還要根據沈乘月的學習基礎與當天授課內容有所變化。
沈乘月無法提前準備,每天被趕鴨子上架,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不過這種法子,確實進步神速。她被矇騙過幾次,漸漸就學會了吃一塹長一智。
無趣的時候,沈乘月又開始鼓搗火藥,軍中、工部用的火藥不太方便偷取,不過時值七夕前夕,所有商家煙花爆竹備貨充足,她高價買下大批煙火,把裡面的硝石、硫黃、草木灰等物收集起來,混在一起,去郊外炸石頭玩。
炸的多了,漸漸就明白如何調整每一樣材料的用量,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如何炸開石頭,如何炸穿鐵甲,如何炸裂山壁,用量、用法一一瞭然於心。
沈乘月炸石頭炸得最轟轟烈烈的一次,聲勢浩大,驚動了京城守衛,被五城兵馬司當場押送入獄。她這時候才一拍腦袋,想起自己還沒學會如何撬鎖越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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