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咬了咬牙,想到自己以後只能在這廝手底下討生活,終究是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其實你還是挺欣賞我的吧,」沈乘月無恥道,「你明明知道白雲外其實是我的產業,也一直沒出賣我。」
大楚對官員營商還是有些限制的,尤其沈乘月身在戶部,若被人知道名下有這麼大的產業,彈劾的摺子第二天就得擺滿皇帝的案頭。
她當初買下這座胭脂苑的時候還沒想那麼多,樓里的姑娘幾乎都知道沈乘月才是老闆,這幾年,她們當中有不少被小桃派去了外地,但也有些還留在京里。這麼大的秘密,也沒見她們對誰吐露過。
老鴇握拳:「我那是怕你報復我!」
沈乘月笑了笑,沒再說話,房間裡只剩下豬在咳嗽的聲音。
半晌後老鴇嘆了口氣:「這幾年其實也回過味兒來了,別人壓迫我,我再去壓迫那些姑娘,其實也……像現在這樣平平淡淡的,也沒什麼不好。雖然不如從前賺得多,說到這個,我的月銀還能漲一漲嗎?」
沈乘月握住她的手,回以一個真誠的微笑:「不能。」
一旁,沈瑕終於結束了她的診斷,對老鴇道:「我給你開幾味藥,記得給它們吃些梨子一類潤肺止咳的食物。」
「好。」老鴇點頭。
沈瑕低頭,在紙上斟酌著寫下幾味藥和用量。
「看來短短几個月,你就已經學有所成了。」沈乘月不吝於自己的稱讚。
沈瑕洗淨了手,不搭理姐姐這句:「我們可以走了嗎?」
「再去看看猴子。」
「……」
兩人沿迴廊前行,當年這裡還有個書室的,如今已經獨立出去,單獨建了座樓存放各色書籍,供人免費借閱。四年間,已不知惠及了多少書生。附近街頭巷尾,連孩童有時都捧著本繪了圖畫的書在讀。
如今那藏書閣已經成了京城最出名的建築之一,來往的遊客都要進去逛逛。此時沈瑕從窗子就能遠眺到那
座書閣,見青瓦飛檐,閎宇崇樓,下面種了一片桃花樹,看起來古樸又風雅。
沈瑕有些出神:「至少這座藏書閣說不定能百年千年地傳下去,哪怕人們早已忘了它曾經的主人姓甚名誰,卻也能獲益於其中。」
「我希望它能傳承下去,」沈乘月道,「但不必有人記得我。」
沈瑕調侃她:「你可以把這句話刻在你的墓碑上。」
「那不行,墓志銘我早就想好了,」沈乘月眨了眨眼,「就寫『沈乘月,心不甘情不願葬於此地』。保管驚路過的人一大跳。」
「很特別。」
「這就叫語不驚人死不休。」
「如果是我,」沈瑕想了想,「我要刻上我一生的成就。」
「比如顯朔二十五年秋,治好一狗一豬?」
沈瑕笑了起來:「也未嘗不可。」
「那百年以後,你的墓碑上一定刻滿了小字,怕是連名字都要被擠到邊角了,」沈乘月想像著,「賢臣平反者,戰爭挑動者,可汗刺殺者,豬狗治癒者——沈瑕。」
「……」
兩人回到沈府時,已是黃昏,府里已經為沈瑕備好了生辰宴。
老夫人拉著沈乘月和沈瑕的手,讓她們坐在自己兩邊。
沈瑕和老夫人也曾有過互相看彼此不太順眼的彆扭時光,沈瑕覺得祖母偏心,只一味偏愛自己那個蠢貨姐姐,老夫人覺得孫女的心思太多,怕是要長歪。
重遇後,抱頭痛哭過一場,倒也算一哭抿恩仇了。
每個人都送上了禮物,生辰宴在熱熱鬧鬧中度過。沈照夜還指揮兒子爬上屋頂放了幾朵煙花,給這一晚做了個完美的結束。
沈乘月當天睡得有些晚了,第二天磨磨蹭蹭地起床,不停說服自己現在是一司郎中,要給大家做出表率,萬萬不可晚到,才勉強和溫暖柔軟的被子分別。
王伍的女兒已經進了貿易司幫忙,她的名字簡單直白,叫作王至寶,剛來的時候有些膽怯,想親近沈乘月卻又不敢,像一隻小動物試探安全領域似的,每天湊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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