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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些,白騾子對她滿心愧疚。

他看她的眼神一如當年,舒海雪沒想到,過了多少年了,這事依舊壓-在他的心頭。

「別哭喪著臉,沒多大的事,我能受得住。」

她心甘情願陪他來錦州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說她不懷念上京,無疑是假話。

只是再懷念,也不過是從前。

「當年拜過天地,我說過的話,自然會認。」

她不後悔,也不許他後悔。

「娘子,還是你最好。」他老淚縱橫,撈起她的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水。

行了,行了,他都多大歲數了,還哭哭啼啼的。「這是我剛買不久的衣裳,你還是別抹在我袖子上。」

抽回袖子,她略帶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衣裳。

嗚嗚,他白白的感動了半天。白騾子一臉委屈,人老了就容易克制不住感情。

從袖中拎出手帕,舒海雪將手帕拋到他的臉上。

「擦一擦吧。」她嫌棄他哭的滿臉都是褶子。

「想想當年,你也是相貌堂堂,說一不二的小郎君,怎麼如今說哭就哭?」被趕出上京的時候,她都沒見他哭的如此傷心。

他就知道,她已經嫌棄他年老色衰。攤開手帕,白騾子捂住臉,準備嚎啕大哭。

「別嚎了,你哭得我耳朵都難受了。」他當她是第一回認識他嗎?舒海雪突然很想抽他一巴掌。

她回頭看了白昭昭一眼,讓人趕緊換身乾衣去。

「你別擔心,快點去換身衣服,至於你阿爹,有我在。」有她在,他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出來聲。

「等你換好衣服,我就讓你進去看他。」

人死之前,還有迴光返照的一天,她不信阮知微連一口氣,都提不上來。

如果他非要讓自家姑娘傷心,那就休怪她,為他儘早安排身後事。

她就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家姑娘嗎?這樣顯得他特別惡毒。白騾子眼睜睜地看著白昭昭衝進屋裡換衣服,張了張口,想要攔著她。

阮知微一介病夫,再好看,也不如她阿爹來的重要。

何況現在他還沒醒過來。

她不如來陪陪他這個失意的阿爹。

「唉,你說知微這身子骨還能撐多久?」他看著她走遠了,才敢問舒海雪關於這事的看法。

禍害遺千年,阮知微一肚子壞水,不是今天才有的。

看來他還能再苟且偷生幾年。

「呸呸,你少說幾句。」什麼好賴話都隨便說出來。

舒海雪算是看出了白昭昭的性-子像誰。

她還指望著,在他們兩老死後,會有人護著自家姑娘,別讓她受盡苦楚。

那人是誰都好。

只要是真心對自家姑娘,她都當他是姑爺。

第37章 囿於分寸間他真心想入贅

大雨初歇,陽光透過窗紙,落在阮知微蒼白的臉上。

郎中診完脈後,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想要開口,他又覺得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像咒人去死。

見他為難。阮知微舉起食指,豎在唇前,對他搖了搖頭。

他心中有數,免自己做惡人。郎中拿起藥櫃,走到門檻時。

他才發現門外站了一個人。

「他怎麼樣?」白昭昭注意到郎中已合上藥櫃,沒有留下藥方。

「這藥方還沒開,怎麼就走人了?」

她攔著人,不讓他走。

「昭姐兒,你別為難我。」是藥三分毒,他不想謀財害命。

有些藥吃進肚。

很難說,他是跟神佛搶人。

還是提前送人,進陰曹地府。

「有時候,不是吃了藥,人都會好起來的。」醫者仁心,他句句發自肺腑,就看她願不願聽了。

「那總得開個藥方。」沒見過哪個病人不吃藥的,白昭昭明擺著不聽。

看著她站在門口,就像個攔路虎。阮知微無奈地喚道:「昭昭。」

他撐-坐起來,倚靠在床邊,「我覺得有些事情,不如由我親口說給你聽。」

「可你……」白昭昭想要繼續攔著人,卻見阮知微搖了搖頭。

「放人走吧,我的病,開再多藥,也是徒勞。」每說一字,他對阮縛心的恨意就多一點。

「昭昭,勞煩你把門先關上。」

過往的痛苦壓-在心頭,他能忍受世間諸多不堪,唯獨不忍見她傷心。

「有些事,與其等別人來說,不如我親自來。」

想通之後,他招手讓她關門後,坐在他身邊來。

「昭昭……」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麼。

呼吸陡然一窒。

他捂住嘴角,鮮血從指縫中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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