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都是下九流誰嫌棄誰呀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9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武松背過身去,胸腔仍劇烈起伏著。潘金蓮兩下極其粗暴地將白衣、白頭花扯下來,露出大紅色的肚兜。

「嫂嫂!」驚駭之下武松叫出聲,觀眾和他一起叫。

潘金蓮聽到這聲「嫂嫂」更是起勁,繞到他身邊唱,甚至拽出肚兜給他看上面繡著的一個「松」字。武鬆氣急要砍,「哇呀呀呀」一聲,又放下刀來;潘金蓮立刻從後面抱住他。

「叔叔!」

「撒手!」

「叔叔!」

「撒手!」

兩人抓住對方的手,同時一個後空翻,武松背對著潘金蓮,已將刀刺入她的腹部。

「能死在叔叔手下,我死而無憾。」

仿佛是才意識到自己殺了潘金蓮似的,武松急退數步,看她一眼,又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在此同時,潘金蓮將刀柄推得更深,挺胸掉頭,向後墜去。

在霍眉以為她又要往地上直愣愣地摔一次時,武松大步上前,接住了她。

兩人站起來向觀眾席鞠了一躬,下面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霍眉佝著背跑出來收道具,下一場是另一個戲班借場地唱的《鎖麟囊》,需要迅速換上布景。

席玉麟沒搭理正要幫忙的她,順手把兩張椅子倒扣在桌上,一次性將道具全端走了。

下一個戲班也不指望她,自個兒開始搬道具。霍眉落了個清閒,跑去幫王蘇卸頭面,把那些頭飾都分門別類地在木盒裡裝好了。

王蘇往臉上塗了些菜籽油,揉搓許久,再用清水洗掉。這一套下來,臉都搓紅了,她又從裝蜂蜜的罐子裡珍惜地

舀了一小勺敷臉,抹開後,薄的快沒有。旁邊的席玉麟早已卸完妝,一場戲演下來本就大汗淋漓,化妝室內更是逼仄悶熱,他直接脫掉上衣,長褲也卷到膝蓋上面,搖著蒲扇晃出去了。

畢竟從小練功,再瘦也是有肌肉的;但因為攝入蛋白和休息都嚴重不足,肌肉長不成塊狀,只能形成干硬的縱向長線條、一根一根刻在身上。更何況他下台後毫無體態,走路還駝背,脊椎把皮膚頂出一節節明顯的凸起。

恰好席秉誠買完東西從外面回來,因為化妝室里都是人,也就沒瞧見她。他幫著把空著的化妝檯收拾了一下,又從懷裡掏出個小瓶子,裡面裝著蜂蜜,全倒進了王蘇的罐子裡。一回頭,看見霍眉正瞧著自己樂,立刻用極不自然的音量轉移了話題:「第一次看戲,感覺如何?」

「感覺大師姐好乖。」

「哈哈......玉麟師弟如何?」

「瘦了吧唧的,不像武松。」霍眉見他雖也不高,卻是一身的腱子肉,「怎麼不是你演?」

「我麼,我是丑角呀!丑角的姿態和唱腔都是特殊的,不好串演別的行當。至於老二,專攻花臉,演不了武戲,所以只能是玉麟上。」他牢牢抓住了這個很值得一講的話題,滔滔不絕地將她的注意力轉移了,「玉麟從五歲入門,學了十幾年的旦角,三年前——你也知道,漱金分流了。我們本就以旦角見長,旦角實在太多,留下來的竟沒有一個武生,只能讓玉麟改行。」

「他就一張臉合適。」

「哎呀,不不,」席秉誠講投入了,很認真地為師弟辯護起來,「他是我們中最紮實的一個。別看台柱子是大師姐,大師姐比他要大十幾歲;倘若漱金不分流,假以時日,玉麟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台柱子。你是沒看到......」

有個學徒拽了拽席秉誠的衣角,說胡琴弦鬆了,他朝霍眉笑了笑就帶著孩子拿工具去了。

霍眉把脫下來仍在地上汗津津的戲服掛起來,戲服不能常洗,她日常的維護工作只能掛起來給風吹、給太陽曬,頂多再泡一泡;又把堆滿了顏料、盆碗的化妝檯收拾好,洗個手便去廚房幫張大娘的忙。今天的大鍋菜是四季豆炒豬肉,張大娘正踩著板凳奮力攪著,一見她來,嘴上趕人,臉上已經笑逐顏開了。

「哦喲,小霍,這不是你的工作啊。」

「還是那句話——閒著也是閒著。」

張大娘過意不去,把鍋端出去之前,先讓她夾了幾筷子。

晚飯還是照常在廚房邊上吃,大家坐在油膩膩的長凳上,急地不講話。吃一半的時候席芳心進來了,看見他的那一瞬間,霍眉的心臟比食物更快地掉入胃裡。

第9章 陰魂那根珍珠點翠簪正插在他髮髻……

那根珍珠點翠簪正插在他髮髻里。

民國強制剪辮子後,男人就普遍留短髮,只有極個別學了西洋藝術、總想標新立異的年輕人會想著蓄髮。席芳心是個臃腫的老頭兒,蓄髮已然是不倫不類了;霍眉是怎麼都沒想到他會插著一支明顯是女子使用的髮簪上街。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