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戲先介紹了背景:桂枝羅漢與白季子有私情,桂枝羅漢被貶下凡,轉世為許仙,白季子逃跑。天庭得知後震怒,派遣法海去收妖。
王蘇款款走出,不似蛇妖,卻似上神。
「脫去枷鎖下九天,喜得今朝返自然。回首佛堂雲霧暗,錦繡人寰天地寬。」唱到最後一句時,拉琴的、幕後候場的演員齊聲唱起來,是川劇中的「幫腔」,顯現出一派天地寬闊、來去自由的欣喜。
第二折戲叫收青下凡,幕布後緊張得咬了半天嘴皮的席玉麟跑了出去。
「生平嫉惡性如剛......」聲音一出來霍眉是相當地驚訝,很有氣勢,比他吵架生氣到極點時還有氣勢,「東溟修煉把身藏。有朝一日功行滿,敢上凌霄捉玉皇!」
青哥不像武松那樣需要特地墊得很魁梧,本就是個青春少年的形象。席玉麟穿花青色寬袖,身材清瘦,亭亭立在那裡,很有幾分天質自然、風儀都雅的意思。
白素貞也出場唱了一段,她唱的時候,青哥就繞著她走,最後擋在她面前:「那位道友請了!」
「道友為何堵我去路?」
「嵋山水府同受寂寞,何不與某一拜成親,共參大道?」
白素貞明顯扯了扯嘴角,「休得如此,讓我過去。」言罷就要繞行,青哥又是一個閃身,深深抱拳下去,「某是真心相愛,並無半點虛假!」
「若再糾纏,休怪我手下無情!」
「我若戰你不過,願與你為奴。你若戰某不過呢?」
青哥說這話時笑意盈盈,也真是神奇,戲劇的對白都是拖長了音唱出來的;過了這些時日,霍眉居然能聽出唱腔中的語氣了。他上前兩步,彎下腰側臉去看白素貞的表情。
白素貞喝道:「一派胡言,看劍!」
登時後台的堂鼓大響,兩人拔劍短打一陣。青哥敵她不過,白素貞倒是很有大仙風範,只道:「一時失手,道友不必介懷。」不料那青蛇卻打定主意要纏上她了,認輸認得倒也爽快,跪地便要拜。
「且慢,方才乃是一句戲言,道友不必認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見跟他講不清道理,白素斥道:「休得如此,告辭!」反正青哥也攔不住她,扭身真走了。青哥那叫一個死纏爛打,跟在她身後追了滿場,「娘娘為何去心太急?」
甩也甩不開,白素貞只得將自己和桂枝羅漢的私情告訴了他。霍眉不清楚川劇里的青對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情,就像不清楚武松的形象一樣,只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席玉麟的傾向。民間故事裡小青對白素貞始終是姐妹之情、主僕之誼,這裡的席玉麟卻微微張開了嘴,剛才挨了打還在嬉笑,現在卻著實愣住了。
「好哇。」他最終說,背過身去一揚手,「娘娘情真意堅令某佩服,某願追隨左右,助娘娘一臂之力。」
白素貞卻只當收了個小弟,笑道:「好倒卻好,怎奈男女同行,多有不便。」
「某雖道法淺淡,也能變幻,待某變來。」青哥擺出一個造型,高喝,「引清風,搖身化變!」
拿著祥雲木板的道具組再上來,擋住半個舞台;席玉麟貓著腰回了後台,穆尚文跑了上去,在鏘鏘聲中登場了。
他一下場就找到馬師兄,兩人耳語幾句,躲到一邊去了。霍眉是第一次看白蛇傳,看得津津有味,沒注意他們在做什麼。只見許仙一手擋在額前做擋雨狀走上了台,是劉洪生那邊的演員,面貌儒雅。
白素貞探頭望著。小青嬌俏的嗓門亮出來了,搖著她一隻手,「他是哪個嘛?」
「他——他就是桂枝羅漢呀!」
第二折戲落了。
第三折戲沒什麼看頭,在霍眉看來,不打架就不好看。而第三折戲的主要內容就是幾人都在船上躲雨,白素貞和許仙都不好意思打聽對方,靠小青和艄公的對問對答把信息套出來了。事後許仙借傘給二人,約定明日在此地還傘,就此結下緣分。
第四折戲叫扯符吊打。
席秉誠扮演的蝦蟆精上場了,披著個墨綠色的外套,屈著腿搖搖擺擺地走路,引起了底下零星幾聲笑。他化名為王道陵,將寫有斗口星君的符交給許仙,叫他悄悄貼在白素貞頭上;許仙卻將此事說破了,導致符沒起作用。
白素貞十分生氣,叫小青把蝦蟆精抓來見她。
穆尚文跑下台了,席玉麟扭著席秉誠便上去了。
怪不得席芳心要單獨輔導穆尚文,她這一段沒給霍眉留下什麼記憶點;許仙那股欲言又止、猶豫不決的勁兒其實拿捏得不錯,可霍眉還是最喜歡看席玉麟和王蘇同台。第一席玉麟最好看,要他的模樣才配白娘子;第二席玉麟最會眼神拉絲,而白娘子壓根兒不理他。
蝦蟆精咕噥道:「梭老二兩根吶。」又惹起台下一陣笑。
「我當何人,卻原是蝦蟆大仙。」
「不敢大仙,小道士,小道士。」
霍眉是第一次認真看席秉誠的戲。席秉誠平日裡很有大師兄的派頭,扮起丑角卻是畏手畏腳、縮頭縮腦,人前十足窩囊人後卻要嘀咕幾句,已不是一句演技精湛可以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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