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麟打量了她幾眼,把桶拎回去,沖了沖手,加入到後院對著飄飛被單啊啊練嗓的隊伍中。他這會兒還認真參與,到了八點,又掏出戒尺欺負小孩去了。
王蘇倒是勤勤懇懇忙到十點半,不在長桌邊歇著等,卻掀簾到廚房裡面找她,開口就問:「衣服還回去了嗎?」
「放心,還回去了。」
她旋即笑起來,似乎想問出門見誰去了,又覺得不好問,只是說:「昨晚魯七來過了,我就把你床下的那半袋鞋墊配鞋子都給他,按照你說的告訴他,一雙八百文。不管賣不賣的出去,他下周都會再來的。」
霍眉連忙謝過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打算把鞋子給魯七的時候就送他一雙,再塞三百文,感謝他又是跑腿又是兜售的;誰知這魯七挑個她不在的時間來,又沒得到好處,又被王蘇使喚去做事,定會暗地裡埋怨。
上次打的袼褙還有一半沒有用完。開戲後,她一邊聽著王好運的《肖方殺船》,一邊剪樣。
這些天席玉麟沒法上台,角色都是由他頂替的,給這初出茅廬的孩子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但他平日那張老帶著憨笑的臉一看就屬於半大孩子,抹上油彩、換上戲服以後,怎麼說呢——比他席師兄要雄壯一些。
席玉麟此刻就站在幕布後面。開戲前他把王好運拉著反覆強調:「決定殺金大用那裡,必須眼白瞪得比眼黑多,你不要以為我在後面看不到你的臉。還有『墳台上我見佳人美貌模樣,俺肖方便起下貪戀心腸,上船時我就想想把佳人抱搶,碼頭上怕人多沸沸揚揚』這裡,我來給你敲鼓,敲慢一點,你要是還說錯了也別打梗,接著說下去......」
王好運的雙眼直愣愣地望向前方,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有什麼問題嗎?」
「席師兄,」他的眼神飄回來,「我想尿尿。」
「......」
現在他在台上表演,霍眉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只覺得這個肖方身上好像有某個人的影子,看了就討厭。
瞧席玉麟的表情也瞧不出來,這傢伙自己不在台上,整張臉便如槁木死灰,一點表露出的情緒也沒有。
快演完時,劉洪生班的演員進了後台。那位馬師兄——大名叫馬裕,看見席玉麟的背影,悄咪咪地摸過去往他肩上打了一下。席玉麟嚇一跳,猛地轉過身來,手臂差點把隔絕後台和戲台的幕布都捲起來;馬裕亦是嚇了一跳,因為他的臉。
其實臉已經好很多了,反覆起了幾次密密麻麻的水泡,又反覆挑破,現在已經結了痂。每一片痂就像個形狀不規則的小島,周圍尚存一圈粉到發白的嫩肉。
馬裕盯著看很久,「可千萬別留瘢痕。」
「沒事,到
時候油彩一塗,誰知道有沒有瘢痕?「席玉麟苦笑道,「算是我長了個教訓。」
馬裕不知道說什麼好,又抓著他的肩膀使勁晃。這時《肖方殺船》落了幕,王好運鑽回後台,席玉麟瞬間板起臉,只與馬裕略微一點頭就將學生拎走了。
穆尚文晚上十一點回來,給王蘇和霍眉一人一顆硬糖。
「大師兄給的!」她高興地撲到床上,用自己那張糖紙疊小船,「哎,還有我那手帕,上周六就丟了,等到今天大師兄才有機會去給我帶一條回來。」
漱金的時間表很緊,沒什麼外出時間;就算非得外出也要打報告。霍眉自己溜出去約會當然是不會跟人說的。但這周席玉麟出去了兩次,穆尚文知道也沒找他,一定要等到席秉誠出去才托其辦事。
接著師姐妹兩個又聊起別的。之所以說魯七可以把布鞋帶到碼頭,因為他是個趕馬車的,而昨天魯七見到她,便講起這月的見聞:一幫土匪劫了從雲南來的馬隊,砍死三人、傷一人,還有一人滾落山崖、至今下落不明。他們家的女人便相約找到融順茶館,請裘三爺主持公道。
西南盜匪猖獗已是歷史遺留問題,月月都有人被搶劫;而剿匪的主力軍不是各防區的軍閥,而是哥老會。
此事發生後第二天,便有二十多個袍哥帶槍出城,坐的就是魯七趕的馬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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