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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芳心倒是很雅致地頷首鞠躬,「歡迎。」

他的臉頰、四肢都明顯地消瘦下來,過了一個年,肚子又再次變大,看上去極其不協調。鍾擎瞅他幾眼:「席班主近來身體可好?似乎不適合登台了。」

「希廬兄說笑了,你近些年不在巴青,不知道我已久不唱戲了。唱戲是美的藝術,該讓年輕漂亮的孩子來,」他微微笑道,「不過可要申明一點,漱金的孩子若是做錯了什麼事,我自然會管教。勿再越俎代庖,教訓我的徒弟。」

席玉麟默不做聲地摸回去,把妝畫完。

今日是《肖方殺船》。他飾肖方,王蘇飾嚴庚娘,劉靖飾金大用。飾演肖方妻子的是一個叫房春喜的女學生,自然從學生們私下的八卦消息中聽聞了這位鍾擎先生的作為,緊張得一直手抖,半天沒下筆畫眼線。

席玉麟接過筆,幾下幫她勾好眼線。

上一次聽王好運唱,聽了幾句霍眉便開小差去了,也不記得劇情是什麼,只記得肖方不是個好東西。現在看席玉麟在台上台上吊兒郎當地晃來晃去,便覺得和王好運演得還是很不一樣的。

金大用和嚴庚娘夫婦欲搭肖方的船,而肖方卻看上了嚴庚娘,欲行不軌之事,將一把長刀藏在袍子裡。上船前,肖方妻拼命阻攔,又指著肖方一通比劃。金大用也漸漸起了疑心,指著他袍中突出的尖銳形狀問:「肖仁兄,那是啥子?」

「哈哈哈,這個老弟——來來來。」肖方拖長了語調,勾手指,把一隻袖子拋給金大用。金大用慢慢地將他的袍子拽下來,落在他手中的只是一件軟趴趴的袍子,而肖方昂首挺胸站在那裡。長刀憑空不見了。

這便是川劇絕技之一——藏刀。

妻子忍不住道:「看他腳上——」

「嘿!」肖方怪聲怪氣一喊,抬腿在幾人面前轉圈。長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手中,在空中一繞,兩個女人都嚇得驚叫起來;而彼時金大用剛剛抬頭,肖方左手握刀藏到身後,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請上船嘛,把細點。」

金大用挽著哆哆嗦嗦的嚴庚娘上了船。

妻子也沉默地跟著上去,路過肖方時,被用刀背打了一下屁股。肖方惡狠狠低聲道:「你給老子不要喊。」

眾梢子搖著槳呼喝一片。嚴庚娘到底是安心不下,又聽到他們說「船到無情渡拋錨下槳」,可目的地分明不是無情渡,害怕是要將他夫妻拋下江去,忍不住讓丈夫去問話。

肖方一臉驚訝:「哦喲,賢弟賢弟,你聽錯了!這船到無情渡,此乃是凶灘惡浪,船靠不攏岸,才說拋錨下槳。誰在說把你老弟拿去?」言罷,便對眾小弟喊道「拋錨」,喊一個字順手拍一下金大用的腦袋。

金大用被拍得跟個地鼠似的,縮著脖子賠笑道:「哎呀,你家弟媳心中有些害怕啊。」

「哦弟媳害怕——」肖方欠欠地拖長了尾音,「後倉有熟宴一席。好倒是好,沒有哪個陪你老弟喝酒嘛。」

妻子湊過來:「我來陪嘛。」

「你給老子好吃。」肖方往後踹她一腳。結果這房春喜本就戰戰兢兢的,一下子沒躲過去,眼見就要摔了,席玉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前一甩,朝金大用笑道,「哎哎哎,有嫂子陪伴,請上席,請上席。」

三人下台,房春喜看上去快哭了。

肖方轉過臉來對觀眾唱道:「墳台上我見佳人美貌模樣,俺肖方便起下貪戀心腸,上船時我就想想把佳人抱搶,碼頭上怕人多沸沸揚揚。為佳人我花了好幾百銀兩,無良策納庚娘作為二房!」

他這邊打著算盤,那邊席秉誠扮演的小嘍囉忽然找過來,嚇了他一跳。

「咋還不動手,把他倆口子都丟下去?」

肖方瞪他,「都丟下去,多可惜哦。」

「可惜?哦,肖大哥,你哥子要把金大用的婆娘打來吃起,是不是?」他話音剛落,所有嘍囉都起鬨起來。肖方仰面哈哈大笑,一揮手,「格老子袍哥不要亂說!」

明明已起了歹心,這肖方還和小弟們客氣了好一番,讓眾小弟幫著出主意。別人將「把人奪過來」「她不肯干就耍刀嘛」的壞話都說盡了,他才勉為其難似的,實則眼裡都興奮地放光。

「眾哥弟,拿幾人在船頭把哨望,謹防那按商人兒打幹幫。前艙後艙滅燈亮,你看為兄殺後艙!」

言罷脫去袍子,那柄神出鬼沒的長刀又出現在了手上。他摘下自己頭頂的帽子一腳踢飛,又拿刀把嘍囉的帽子砍飛了,一躍而去。剩下嘍囉矮著身子,心有餘悸地摸自己的光頭。

場景一換,已是後艙。肖方衝進去便喊:「金大用,把老婆留下!」

金大用被這巨變驚得瞠目結舌,「我們有結拜之情哦!」

「老子認不到那麼多!」肖方大叫道,一手拽住金大用頭髮,一手高高舉起刀。兩個女人都撲上來,嚴庚娘抓住金大用的肩膀,縮在丈夫身後含淚望這歹徒;妻子則踮腳握住肖方持刀的那隻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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