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房裡脫下外套,何炳翀也跟了上來,從背後抱住她,手從Maenform文胸的鋼圈下面伸進去貼在她的**上,涼的。他說:「想在家吃還是出去?」
她聽明白是不用與家人聚餐了,遂解開胸罩,把手覆在他的手臂上,熱熱的熨著。房裡有暖氣片,何況她剛趕回來,一點也不冷。一會兒後,她撒開何炳翀的手,里穿象牙白長袖打底、外套一件低領紅絨線衫,下面再套一條深褐色的呢子裙。像個高中女生。
「在家吧,你才從外面回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穿旗袍好看?即使是最樸素的款式。」
「那我換回來?」
「你特意打扮的,穿著。」
霍眉坐在床腳的木質橫杆上,拽他的領帶過來親吻。
晚餐吃得豐盛而愉悅,她甚至與老太太講了許多話——兩人已經全無語言障礙。她說,看見霍眉和炳翀感情這麼好,真叫她高興。據說夫妻雙方濃情蜜意時生出的小孩最靚,她的長子就是這樣。一句話涵蓋三個人的悲劇。而霍眉總覺得心虛,真要如此的話,她的孩子鐵定不好看,連忙道:「也不見得。興許是大伯更像你,令行像你的少,像他爸爸的多——鼻子高。」滿堂皆笑。
吃完晚飯,摩根急不可耐地要到同學家去玩,總有人邀她去玩,程蕙琴對此半惱半喜,惱她從不想著在家學習,喜她受歡迎,每次總是讓她去了。這回說讓林傑送,林傑不在,便讓司機送。
霍眉自上樓寫英文作文,一個多小時後,何炳翀上來問:「你居然每逢年過節都讓林傑往爸爸、二哥家送了禮?還是按人挑的?他七個姨太太十個子女,你還按喜好送。」
她解釋說:「是以你的名義呀。」
「我知道是以我的名義——」何炳翀說到一半,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遂走過來按住她的肩膀,看她寫作文,「你倒比蕙琴更像樣。」
霍眉正文思泉湧,沒功夫跟他閒扯,繼續低頭寫字。肩上的手就越壓越重,他甚至讀了出來:「AsfarasI'mconcerned,thegardenartofChinaisverwww.loushuwu.ccthatofBritain……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horticulture?」
此人就是這樣無聊。霍眉剛開始練口語的時候,讓他也用英文和自己進行簡單的對話,但何炳翀就生怕她不知道自己會英文似的,說得又快,又故意用複雜詞彙。霍眉坐在那裡,像目睹了一個成年人打倒幼兒後炫耀肌肉一樣,非常想笑。
現在也是這樣,說著「寫完作業就陪你玩」把人哄走了。作業寫完,一點兒也不想陪他玩,又拿出會計師寫給她的月度報告看。每個月的報表首先會交給林傑,核對現金流,盤查庫存,確定沒有任何差錯後再給她;錢和貨品出庫入庫也都由他管。也就是說,真實的鈔票全在林傑手裡。她在名義上擁有公司,有權作決策,能看見錢在報表上流過來流過去,卻沒見過一張鈔票。
祥寧鞋局的狀況不好也不壞,就是過去三家鞋店加起來的和。林傑被問到時,也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只說做生意嘛,就是迎合需求,有多少需求,就能賣出去多少。過去的香港人每月需要這麼多鞋子,現在又沒多長一隻腳,所以二太太你做得很好啦。
霍眉覺得他說得不對,首先,以她自己的經驗來說,有閒錢的女性會買遠超過需求數量的鞋子;其次,又以她自己的經驗來說,很多女性只長了半隻腳。意識到這件事的瞬間,她拿定了主意:在上海開分店,賣纏足女性可以穿的皮鞋。外觀和普通皮鞋一樣,穿進去,就只有方寸空間,可以固定住腳不亂划動。前面填棉花,中間由皮隔斷。
盧卡和幾位師傅目前還在討論中,她在等他們來電話。
結果等來了黏黏糊糊的何炳翀,電話是第二天早上才來的。金師傅說後天能打樣子出來,但是他對這件事秉持懷疑態度——從沒人生產過這樣的鞋子,你不要腦袋一熱就做決定。會計師也打電話來說錢不夠,生產、貨運、建門面倉庫的錢就不夠,況且上海的皮鞋市場已經飽和了,要再一次在大街上賤賣鞋子嗎?
她也知道錢不夠,磨蹭了幾天,腆面去找何炳翀要兩萬港幣。
何炳翀摸了半天鼻子,「你不知道我們家現在有點困難?也不是說拿不出這兩萬,但比起給你花著玩兒,還是有更大的用途的……過段時間吧。」
霍眉知道他對自己大方,遂再不提此事。沒了何家的支持,她一下就沒了底,想著這事兒要不先擱一擱,把九龍的鞋店先經營好呢?而第三天親自試了金師傅做出的鞋子後,她的信念再次堅決。
直接在鞋內做小隔離層,比買正常鞋子、再往前面塞棉花包要穩固得多。而且專為小腳女性做的鞋口更小,不會走著走著把腳拔出來了。霍眉轉了兩圈,提了幾個意見:一是前面太重了,把皮革削薄一點,重心移到後面;二是設計一個可拆卸的綁帶,像芭蕾舞鞋那樣子,一圈就好,還是容易脫腳的可以用綁帶固定;三是鞋背有點太低了,很多包腳的腳背都很拱。霍眉一邊說,一邊就覺得這片新市場除她之外無人會涉及了,立刻讓他們去改第二版。
從祥寧鞋局裡出來,她就開始思考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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