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自己的臉上在升溫，從腮邊傳遞給大腦皮層的熱度十分顯著，她臉上緋紅宛若跳進沸水中的活蝦，頃刻間燙成粉紅色。

她恍恍惚惚地，想到了池覓參加選秀節目的決賽之夜，池覓神采飛揚，彈奏演唱起草莓奶油的模樣。

她隔著電視機屏幕，仿佛隔著一道銀河，那樣璀璨的少年，她曾經伸手就可以握住的，卻已經無法觸及，只能隔著空間與時間，在電視機的一端去看他發光發熱，成為大家的偶像。

眼角有晶瑩的淚滴無聲無息滑落，模糊了夏嬋的視線，彼時舞台上奪目的男人，身影漸漸化作了高中時那個沉默寡言散發著高冷的氣息的少年，兩道身影重疊著，青澀與成熟反覆出現。

都是夏嬋喜歡的那個人。

池覓撥動琴弦，開始唱著他十七歲那年，為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寫下的歌。

「走過學校香樟樹，

陽光從樹影間灑落，

梳著著馬尾辮的你，

有點稚氣。

頭頂紅色蝴蝶結，

像是夏日裡漂亮清透的草莓，

在我心上開出一片甜蜜的芬芳。

「想要靠近觸碰，

卻害羞閃躲。

擺動純白色襯衫，

像是蛋糕頂誘人香濃的奶油，

想要一口嗷嗚嗷嗚。

被吸引走向你，

你給予我堅定回應。」

一起牽手跑過冒雨的大街，

共享一杯奶茶分享美味，

學校琴房裡旁若無人約會，

嘗試飲過酒精笨拙親吻。

……」

「於千萬人中，我為你神魂顛倒。」

「我是如此著迷，如此深深地喜歡你……」

「我不怕千萬人阻擋，你是唯一的不可復刻……」

池覓唱得動情，夏嬋聽得認真。

旋律動人，歌詞包含深情，池覓演唱時有很明顯的情緒失控。

一曲結束，夏嬋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原來，在台下聽池覓演唱會是這樣一種心臟發麻刺痛的感覺，她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懊惱地快要死掉，心痛到想做些什麼，卻無能為力。

這是她錯過十年的歌。

終於在今天親耳聽到。

夏嬋不停用手擦著眼淚，眼淚卻越流越多，根本止不住，她哭泣到胃絞痛，不得不彎下腰來抵禦這種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感覺。

「嗚嗚……嗚嗚嗚，池，池覓，池覓……」她口吻支離破碎，反覆喊著池覓的名字，仿佛馬上就要精神體力不支，暈厥在地。

隔著人群，池覓注意到她狀態不對勁，急忙砍掉大半預先演習過的內容，草草說完想對夏嬋說的話，就跳下舞台，跨越重重人群，飛奔到夏嬋身邊。

以後時間還長，他有很多時間，把想說的話，都慢慢說與夏嬋聽。

「夏嬋，我喜歡你，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上節目是為了你，和你做節目戀愛的搭檔是我蓄意為之，以後還想給你唱更多更多的歌，想和你去更多更多的地方旅行，你願意嗎？你不用回答，我想聽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願意。」

池覓的語調因為發現夏嬋的異常而顯得慌亂急促，捏著話筒的指尖陡然發白，漂浮無力著，幾乎要握不住，他說完就立刻把話筒隨意扣在支架上，重重撞擊，使得音響拉長出一陣刺耳的長音。

舞台上的主唱心裡眼裡都是他的女孩，還未完成的舞台表演也都不在乎了。

因為他希望能看見的觀眾，是夏嬋。

她勝過千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