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如雨點般刺下。
血流了一地。
他原先吃一顆,後來一把把吞。
夢卻越來越短,人越來越清醒。
直到邊境戰事終於起,他沒有一刻猶豫。
這仗根本不需要他親征,但他已經撐不住了。
他說服自己,若能活著回來,就去找她。
若是碰巧死在半路,就當從未有過。
偏生,他命還在。
回來那一日,正巧是她生辰。
他又見到了她。
鍾薏聽著,面色無波。
她抬起眼,望著近在咫尺
的臉。
果然是他。
披了一張別人的皮,用血和泥塗了半張臉,卻還是他。
她在門外一眼就認出了。
衛昭盯著她,緩慢地牽過她的手,覆在自己胸口。
一處新裂的傷口貼著舊痕,正一點點滲出熱血。
「漪漪,」他小心試探地哄,「我沿著你留下的痕……又割了一遍。」
「一刀下去,開得極好。」
他垂眼看她,眼神溫柔,「你若還不消氣,我們再來一遍,好不好?」
他說著,執起她指尖,往那道裂口裡按。
溫熱、粘稠的觸感重新將她吞沒。
可鍾薏這次沒有顫抖,也沒有恐懼。
她低頭,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尖還帶著他淌出的血,語氣卻冷靜至極:
「鬆手。」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屋內安靜下來。
握著她的手也僵了一下。
衛昭垂著眼,沒說話,濃密的睫羽掩住眼底將傾未傾的癲狂。
整個人像是瞬間被罩進黑影里,陰鷙、寂靜,一言不發。
「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忽然從鍾薏後背傳來。
「鍾薏……」
「鍾薏——」
是王秋里的聲音。
衛昭緩緩抬起頭,眼神一瞬間變了。
他又回來了。
男人眼角彎了彎,無聲咧開一個笑。
鍾薏臉色終於開始有了細微變化,後背繃緊。
他像是一下子嗅到了什麼,臉貼著臉,細細觀察她的神色,語氣溫吞卻陰毒:「方才你那般急著送他走……」
「是在怕我殺了他?」
說完,衛昭不等她回,直接將她扯進懷裡。
腰被狠狠箍住,力道幾乎要把她折斷。
他貼著她心口,低頭埋住臉,聽著不穩的心跳,一聲一聲好似敲進耳朵里。
「跳得好快。」他低笑,嗓音啞得像從喉嚨深處咕噥出來。
「怕我把他的血濺到你臉上?」
外面雨聲未歇,王秋里仍在叫她名字,聲音愈發焦急。
「鍾薏——你在嗎?」
她站著不動,呼吸極輕。
屋內兩人相對而立,近得呼吸交纏。
她垂眸看他,做了個口型:你要怎樣。
衛昭看懂了,眼底浮起真切的笑意。
鼻息慢慢拂過她唇角。
藥坊的門終於開了。
鍾薏身子藏在門後,只探出一個腦袋:「怎麼了?」
王秋里撐著傘站在門外,想往屋裡看幾眼,又覺得唐突,滿臉擔憂,「我走到一半才想到一件事……」
他壓低了聲音,「你門口沒寫牌匾,他怎麼認得出來這就是藥坊?」
她頓了片刻:「……許是聞到了藥味。」
「要不要我幫忙?」
話音剛落,腰間的手臂又收緊一分。
鍾薏心跳加快,語速卻平靜,「沒事,他還沒醒。我已經包紮完了,晚上會鎖門的。你不用擔心。」
身後的衛昭閉目靠在她頸窩,聽著,笑了。
王秋里看她神色無異,也不好多問:「那你早些歇,我明日再來。」
「好。」她點頭。
他轉了兩步,忽又回頭:「那個......」
脊背上忽然落下一隻手——
一隻男人的手,從她光裸後頸那一小節微突的骨節起,緩慢地、毫不避諱地貼著脊柱下滑,帶著一點壓下去的力道,最終停在她的腰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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