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決定收回前面的話。

察覺到了冷場，暮雲也知道大概由於是自己過於唐突，於是站起身，右手握拳在嘴邊，不敢抬頭看沈明玉，緊接著咳嗽一聲，以緩尷尬，這才微微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感謝：

「我是真的謝謝你，仙女姐姐，葉蕭是個蠢貨不知道我什麼情況，但我知道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就真的死了。」

隨後他退後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這次還算正常的道謝，讓沈明玉也感覺稍微自在點，於是她擺擺手：「不用謝啦，我也很抱歉，前面不小心聽到了你和你同伴的對話，不是故意的。」

聞此，暮雲有些疑惑：「我和葉蕭的對話？」

「是啊，就是什麼……西邊東邊，傳聲符籙之類的……」沈明玉乾巴巴地解釋著，畢竟當時由於過於害怕而沒有選擇恢復人形，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聽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

「姐姐是銀針蟲妖嗎？」暮雲稍微放出點靈力，試探了一下，「不是啊，好奇怪。我和他一路趕來，並未發現有草妖的氣息啊，姐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沈明玉略有些無語，這該怎麼解釋？解釋自己其實控制不住化形，靈魂都變了你當然察覺不到氣息啊？

於是她極其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啊？」

見到面前的救命恩人很明顯不願提及此事，暮雲便也不做強求，伸手作了個揖，「在下暮雲，天水宗二掌門座下二弟子，以劍入道，正奉命與師兄葉蕭捉拿未登記在案的虎妖，路遇一狗熊精偷襲，受此重傷，感謝姑娘出手相救。」

兜兜轉轉，還是道謝。

沈明玉覺著有些沒趣，往後退了兩步，擺擺手，準備告辭：「你們繼續去完成任務吧，哦對，你的師兄好像去找那狗熊精去了，我建議你還是趕緊去找他。」

說罷，轉身就要走。

雖然她不是很想去找司淵，那個為了目標不顧他人感受的混蛋神明。

可是她的靈魂縫隙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萬幸的是來到凡間後，不知怎麼的那黑氣翻湧的不是那麼明顯，所以短時間內應該不至於有她完全控制不住的化形。

但缺點也很明顯——有時候根本想不起來要隨時保持淨化術啊！！！

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命，有求於人的話還是老老實實前往松山吧，畢竟掉隊這種事，她也確實有一定責任。

更何況她也確實很好奇，貴為神明的他，需要她的淨化術來治療些什麼？

眼看著恩人要走，暮雲連忙試圖阻攔，：「姐姐是要去哪裡？可否跟我說一說？這附近所管轄的仙門正是天水宗，若是需要通關文牒，我也可以幫姐姐討要一份。」

「我不去城裡。」

「呃……？」

暮雲的聲音包含了點疑慮，猶猶豫豫地補充：「通關文牒和入城……沒有關係啊？」

又瞅著沈明玉眼中也多了分疑惑，恍然大悟，連忙解釋：

「姐姐怕是於山中修煉太久，不太清楚。如今，整個東洲都是天水宗管轄，每百里一個哨所，所有妖鬼都要登記在案，持通關文牒進出。而且凡持有文牒者，任何人、妖、鬼，不得襲擊。」

沈明玉看著少年誠摯的眼神，倒也不像說假話，只得停下腳步，眉頭微蹙，詢問：「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事？」

「因為也就近五十餘年才開始實施，開了靈智的妖類大多不是很遵從。實不相瞞，此次我和我師兄就是為了前往松山，那兒潛伏著只未登記的虎妖。」

松山？

沈明玉精準地捕捉到地點——松山，如果她沒記錯，司淵所前往的地方也是這兒，距離此處還有不短距離，若是中間真的有他所言的哨所……好似也要費不少麻煩。

可是她現在真的不是很想繼續聽這個暮雲左一句感謝右一句感謝了啊？

不過相對於哨所，更讓她在意的是「凡持有文牒者，任何人、妖、鬼，不得襲擊」這附加條件，她可是出了名的戰五渣，在找到司淵之前，她確實，大概率，可能，會先死掉。

其實，她寧願蹲在原地找個地方藏起來，方便司淵忙完來找她。不過現在，應該是有一個更好的選擇，她也不願意把全部希望寄託於那個眼裡只有計劃的男人身上。

此時，距離葉蕭離去，已經過了最少一個時辰，若是現在折回頭去找……

暮雲立刻看出沈明玉表情的猶豫，思前想後倒也察覺出什麼，眉開眼笑：「姐姐也是去松山？若是不急的話，姐姐能否陪我先去找一下葉蕭，我們受偷襲的地方離這兒頂多二里地。」

得了暮雲這個承諾，沈明玉倒也不再猶豫，只得嘆了口氣，轉向先前葉蕭離去的地方，「走吧，我可以跟你一塊去看看，但是你結束後得把通關文牒給我。」

停頓了兩秒後，又加重語氣，交代道：「但是你現在傷也沒好透，我也沒有戰鬥能力，如果真有……」

「如果真有什麼危險，我一定會擋在姐姐前面的。」看到恩人原意同他一起前往，暮雲笑得眉眼彎彎，「姐姐就放心吧。」

隨後，他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劍，在微弱的月光下卻是熠熠生輝，「姐姐，我也不弱的。」

沈明玉滿臉古怪地看著他，眼神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物種，片刻後又覺著自己這麼看人實在是不太禮貌，便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催促道「你帶路，趕緊走吧。」

暮雲莞爾，微微欠身，「姐姐是妖，應該會飛的。可憐弟弟只會御劍飛行，還請姐姐不要催促。」

說完，他一躍而上，穩穩踩在寶劍上，穿梭在樹林之間，向著遠處飛去，還不忘在身後留下內力的痕跡，方便沈明玉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