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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頑症

春曇靠在牆角花架邊,垂眼擺弄著垂下的吊蘭葉子。

前來為他診治的藥修托著腮坐在桌前,脈枕都擺好了,就等他坐過去。

他頸上仍然圍著洛予念那片皺巴巴的衣料,嘴巴一張一合,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可藥修卻可以暢通無阻地與他交流:「沈佑那邊有人照看,你擔心擔心自己吧,別躲了,快坐過來。」

春曇依舊站在原地,嘴唇又無聲動了動。

「就算沒中毒,傷也不能就那麼放著不管呀。」藥修不禁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

春曇沖她頷首作了個揖,算是道歉,也是婉拒。

重新抬起頭時,門忽然開了,晨曦中,沾著血污的白紗披風被脫下搭在肘間,裡頭清麗的天水碧色道袍被逆光描了一層金,洛予念正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像是有話要說。

藥修有如看到救星,苦笑道:「洛師弟,你可回來了。這孩子好怕生,無論如何都不肯給我診脈,非說自己也是大夫。」

「有勞師姐了……」

「無妨。看上去倒是無礙。但謹慎起見,這清熱生肌的藥還是得敷的,塗抹在外傷患處,每日清晨,睡前各換一次。若傷口長好,觀察三日無事,即可停藥。」說罷,她將一卷乾淨的紗布和一隻白瓷藥罐交給洛予念,提起藥箱,轉身要離開。

「師姐留步。」

春曇心中一緊,生怕是洛予念要強迫自己看診。

不想那人只是掃了他一眼,轉而問道:「師姐,方才,你聽得到他說話麼?」

「啊?哦。」藥修笑了笑,「他站那麼遠,聽是聽不到的,但我看得懂唇語。」

「唇語?只靠看?」

「差不離,唇齒舌怎麼動,能發什麼音,看得多就懂了。不過,也僅限於他這樣原本會說話,後來失了聲的。若是天生就聾啞,他們不知該怎麼發音,就只能靠手語了。」

「原來如此。」洛予念拱了拱手,「多謝,師姐慢走。」

自打入春,兩日一小雨,三日一大雨,不下雨的日子,天也積著雲。

送走了藥修,洛予念倒沒著急開口審他,而是先轉身打開了窗子。

久也不見的艷陽剛好落在春曇臉上,他不覺眯起眼,看著洛予念解下劍放下披風,又拿著藥走到長桌前,拖出圓凳,站在那裡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春曇會意,自己主動坐過去,伸手調了調銅鏡角度,而後才解下頸間難聞的布料。

他略略向右側過臉,左頸的傷口依舊血淋淋的,混著周遭乾涸的血痂,看著有些噁心。

頭頂一聲無奈輕嘆,洛予念依舊不言語,轉身去端了銅盆放到手邊,將帕子浸濕,又大力擰乾。

他低下頭,輕輕替春曇擦拭傷處,可忙了半晌,血痂依舊黏著,倒是周遭皮膚被擦得泛紅,那人眉頭不自覺緊緊鎖住,神情比與蟒纏鬥時還要緊張。

春曇忍不住笑了笑,肩頭一抖,那人胳膊也跟著一抖,愈發不敢下手。

「疼?還是叫她們來幫你吧……」

看樣子,這位天之驕子既沒照顧過別人,也沒怎麼享受過照顧。

春曇他手中抽過帕子,重新吸了水,只擰半干,濕乎乎地往頸上捂了半刻。

水還帶著絲絲溫熱,逐漸將血痂軟化、剝離。

洛予念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他有條不紊地清潔傷口,忽而想起當初月照樓老闆也提過他是懂醫術的,看樣子並不作假。只是擦完藥纏紗布的時候略有些費力,他看不到腦後,一再將髮絲纏進去,又不厭其煩重來。

「我來吧。」洛予念上前,接過紗布,放輕手腳替他包紮,而後系了個活扣,「緊嗎?」

春曇也不答,默默拽過他的手,掀起他的衣袖。

洛予念自己都忘了,先前被那烏金蟒的毒液濺到,如今手背上,手腕上,儘是被灼蝕出的點點破潰。

春曇每上一處藥,便要貼過去替他輕輕吹一吹,傷口原本沒什麼感覺,倒被他吹得處處發癢。

洛予念站著,一瞥眼就能看到銅鏡中他認真細緻的臉。細看,他似乎沒做表情,只因為眼角圓潤微微下垂,又配上了天生上揚的唇角,讓人覺得他無時無刻都在對你笑……

那張臉忽然轉過來,在鏡中與他對望,下唇被虎牙咬住,臉頰也泛起紅。

洛予念這才後知後覺:「我……」莫名其妙盯著人家嘴唇看了半天,怕是要被當做登徒子,尤其是不久之前他們還……

他不自覺乾咳一聲,想要將那個亂糟糟的親吻從腦中抹去,一不留神又被人拽住了衣領。

只是此次,春曇並不用猛力,只是輕輕向下扯他,像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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