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害顧延青受傷的那把刀。
顧延青單手輕撫著他的側臉,尾指抬高他的下頜骨,讓他迫不得已抬頭與他對視,沒有放過他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溫栩看起來沒有要撒謊的意思,只是眨眼的頻率變高了。
因顧延青的「訊問」,他變得有些慌張無措,呼吸稍微有點亂,「我……」
「慢慢說。」顧延青的聲音放輕了一些。
「只是水果刀而已,是他們強行翻我的包,掉出來的。」溫栩沒有與他對視,哀傷地耷拉著眼皮,眼眶氤氳著的眼淚「啪嗒」滴到顧延青的拇指上。長睫毛濕黏黏的,像在為顧延青的懷疑而難過。
顧延青的喉嚨都變得晦澀乾燥起來,指尖的觸感,和那滴咸澀的淚,又勾起他對夢境的回味,窺探到那夜春夢的一隅。
心臟被軟綿綿的泡發著,他變得又心軟,又心疼。
「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顧延青又說,「我相信你。你也可以選擇不說,沒有人會逼你回答。」
聽到他的話,溫栩垂著腦袋,掩下眼底的情緒,手心攥得很緊。他發病時,腦海里確實會閃過一些瘋狂偏激的血腥念頭,因為他當時實在憤懣過頭,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徑與思想,也意識不到自己正在做什麼。
現在回想,確實不太好,更何況他拿出的那把刀還傷害了顧延青,溫栩更是愧疚。
顧延青輕輕嘆了口氣,溫柔地為他擦拭眼淚,聲調不自覺地放得輕柔:「不要哭了,眼睛都哭腫了。」怎麼那麼愛哭,和夢裡的一個樣。
溫栩瞪圓眼睛,儘量收住眼淚,說,好的,我不哭了。
常年累積的生活經驗,使他最拿手的就是示弱和以退為進。
如果眼淚能消弭一切他對自己不好的猜想,以及,換得顧延青一時的憐惜,那也是值得的。
溫栩的氣質與為人處世會使他平常看上去,要比同齡人早熟很多沉穩很多,他只有在笑和哭的時候,才像個小孩子,手心手背都沾滿了淚珠,很孩子氣。
顧延青在電話里替溫栩解釋了那把刀,看了看溫栩擦眼淚的樣子,然後冷聲跟蔣音說,好好處置他們。蔣音當然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興奮地說,好的。他就等顧延青這句話。
顧延青穿上外套的時候輕輕嘶了一聲,因為右手臂需要做一個彎曲的動作,會牽扯到傷口,溫栩聞聲,立刻轉身,幫助顧延青穿上外套,小心翼翼的,儘量讓他不要碰到傷口。
顧延青垂眸,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溫栩貼近過來,幫他牽扯著衣袖,兩人靠的很近,氣息纏繞。顧延青低頭的那一瞬,都快要親上,溫栩看上去對他好像真的沒什麼其他心思,幫他穿好後,退後一小步,認真看他。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擔憂和焦慮,毫無二心,「你的手臂……現在做其他事會不會很不方便。」
兩人朝外走,顧延青就思量著平淡地說:「還好。」
溫栩好像不太相信,畢竟他剛才穿衣服都很痛的樣子,顧延青不得不承認溫栩的表情與態度讓他很受用,有被取悅到,但他不想在溫栩面前表現得很柔弱,就斟酌著說:「應該,不會特別不方便吧?會有點痛,但忍耐一下就好。」
溫栩跟在他身側,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你家裡有什麼家人在嗎,他們有時間照顧你嗎?」
「沒有,我一個人住。」他從很小開始就是一個人獨居,現在也習慣只有自己的生活。
涉及到顧延青的個人隱私問題,溫栩不好多問,「那有請阿姨嗎?」上藥、更換敷料、飲食忌口什麼的都需要注意。受傷了還一個人住確實不太方便,況且,他受傷的還是慣用的右手臂。
顧延青看了一眼他的側臉,說,「我不習慣家裡有陌生人。」
這下溫栩是真的沒話說了,默默良久。以他的感知力也只能從顧延青的言語舉止中窺探出一二分背後的含義,在處理情感方面,溫栩真的沒什麼天賦,他感到頭疼,猶豫了很久很久,久到顧延青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了。
他在分析自己是否是他口中的陌生人。
直到兩人上車前,顧延青聽見他小聲地叫自己的名字,「顧延青。」
顧延青幫他開副駕駛的車門,聞聲,偏頭看他,他的目光很認真,「那你會介意,我來照顧你嗎?」
「畢竟你的傷,我也有責任在。」溫栩像是給自己找了個正當理由。
他不說後面那句話還好,顧延青嘴角的弧度變淺了一些,他面無表情地關上副駕駛的車門,再打開主駕駛的車門,握到方向盤時,才有了笑意,很輕鬆地說:「可以啊,我的榮幸。」
溫栩覺得他的語氣有點古怪,但還是很高興地應道,好啊。
顧延青低聲喊他,沒有得到回應,餘光瞥見溫栩正對著手機,表情超認真,像在撰寫什麼學術論文,目光很專注很用心。趁著紅燈,顧延青無奈地朝他湊近,「在看什麼啊……」他的目光落到溫栩的手機上,文檔最上面的黑色加粗標題很是醒目——《手臂被刀劃傷後,飲食上應該遵循以下忌口和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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