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珍新寡,臣妻接她來府里小住…朗氏察覺曾珍心思,就將計就計,溺死了曾珍。臣妻恨極,隱忍著等到朗氏生產,煮了一碗湯,讓三子端去給朗氏。臣三子以為他娘看在孫女份上,揭過曾珍那事了,便欣喜地將湯端去餵了妻子。
朗氏喝了湯,惡露不盡,又犯惡寒。臣與三子尋遍名醫,也就只能保得她六年余。皇上,臣深愧啊!」
沐寧侯冷嘲:「溫尚書府上鐵石心腸的人還真不少。」拱禮上奏,「皇上,愈舒至今仍見不得瘦弱,皆因其母苦難。溫尚書只說保了韶音六年余命,卻沒講這六年余,朗韶音是怎麼一天天熬過來的。」
「侯爺,罪都在我。我若早知棠峻有心悅之人,絕不會誤韶音。是我的錯。」溫垚連連叩首,只不曉這頭是向皇上磕還是向九泉下的朗韶音。
老狐狸。沐寧侯不理,繼續說他要說的:「當年為保幼女日後,韶音決意生前給溫棠峻抬平妻。就是因此,邵家留意了她的行蹤,上門拜訪又請了她家中做客。為萬全,邵家還重金求了和春堂老大夫給韶音斷病。
皇上,太醫院江太醫應該清楚韶音的病症。曾珍的死是自己招的,咎由自取。朗韶音何其無辜,竟生生被折磨死。她彌留時,溫曾氏還扣著溫愈舒學規矩,要的就是叫朗韶音不得好死。
最後也如溫曾氏的願了,朗韶音五臟衰竭,大吐血,死在了她不滿七歲的女兒懷裡。沒了朗韶音,溫家還是照樣過著歡喜日子。
原配死得那般慘烈,溫棠峻新娶,三年抱兩,一點不耽擱。就這心腸,比之張進都不弱半分。」
莫名被傷及,張方越也不敢回駁,只當自己沒聽見。
溫垚額上已見血,但皇帝卻不同情,轉眼瞧了瑛王,見他面上無異,便收回目光。旁的也就算了,只溫曾氏利用兒子,毒害剛生產的兒媳婦,確是太過寒涼了。
「剝去溫曾氏二品誥命。朗韶音煎熬六年余,活罪受盡。罪魁禍首卻享盡福壽,不止朕意難平,情理亦不容。溫愛卿也別磕頭了,留著勁兒送溫曾氏去枯月庵吧。傳朕口諭,讓枯月庵枯守主持好生教溫曾氏修行。」
枯月庵是罪婦苦修之地,皇上是也要曾氏不得好死。溫垚只敢遲疑兩息,便叩首:「臣遵旨。」
皇帝猶不滿:「曾家教女無妨,釀成悲慘。方達,你去趟坤寧宮,讓皇后賜下《閨範》、《四德》、《誡言》,送去曾家。」
「是。」
瞧瞧,皇上這二十五萬金的買賣做得多體面。文武都受教了。
馮威走出:「皇上,朗韶音被如此虧待,勐州謝家、西平朗家卻無人過問,這也合了他們想要陳溪娘、朗韶音母女死的心。」
又繞回來了,百官噤聲。
早朝結束不過一個時辰,陶舀胡同便鬧出了聲。溫曾氏是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別看她上了年紀,到了這境地,也是拼死掙扎,嚷嚷著要見皇上要見皇后的,幾個婆子都摁不住她。
溫棠嘯、溫棠峻聞訊趕回,除了干看著,什麼也做不了。要送母親去枯月庵的是皇上,溫家能免於難已是萬幸。
「放開我,你們這群賤婢,不許碰我…」溫曾氏在地上打著滾。溫垚已經換下官服,就站在丈外,蹙眉含淚看著。
才多少日子,邵瑜娘臉上歲月顯然,這會正拿著帕子摁眼角,唇緊緊抿著,勉力壓制欲上揚的嘴角。終於…終於叫她等到了,從今兒起,老虔婆再也磨搓不了她了。
一輛馬車拐進陶舀胡同,緩緩駛向溫府。不多久,聽到嘈雜,車中溫愈舒將最後的一點豌豆酥放進嘴裡,抽了帕子擦了擦手。馬車停下,眼眶紅著的常汐先一步下去了,搬來凳子。
溫家一行,除了在大鬧的溫曾氏,其餘幾位都注意到來人了。下了馬車,溫愈舒好好打量起周遭,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目光終落定在溫府門匾上。離得老遠,她都能聞到那股腐朽味兒。
見著女兒,溫棠峻藏在寬袖中的手握得更緊。觀她面色紅潤,打扮比閨中時要鮮亮,便曉過得不錯。只面對他們,她的眉宇間依舊涼薄。
邵瑜娘也不擦眼淚了,死死摳住帕子,指甲深陷進肉里。她們四年沒見了,自己好好的日子全被毀盡。娘死,兒子看不著,夫君不進她院成了常事。再瞅那孽障,姿容更勝從前。她看不得…心揪起,一抽一抽地疼。
「舒姐兒。」溫垚愁苦,嘴角卻揚起:「好…你過得好,祖父還欣慰些。」
是嗎?溫愈舒不信,今日來這地兒,不為別的,就是想送一送她威重的祖母。移步走近,下望著瞠目瞪她不再撒潑打滾的老婦。未免狗急了咬人,她也沒靠太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您大家出身該最懂這個理兒了,怎麼竟學起了您最不屑的鄉野村婦了?規矩呢,是忘了嗎?」
聽著幽幽語調,溫曾氏目眥欲裂:「你個賤種,我要去皇上那告你。都是你害我,你個不孝的東西,該下阿鼻地獄…你和你娘一樣,都是惡鬼投的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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