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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將單無綺圍起來,挨個向單無綺道歉。

單無綺突然不知所措。

她埋下頭:「你們不用這樣。」

「對不起。」安多尼沉聲道,「作為贖罪,我會為你祈禱。」

單無綺:「!!!」

她盯著安多尼手腕上的念珠,一瞬間汗毛倒豎。

「開個玩笑。」安多尼道。

單無綺:「……」

艾森最後一個湊過來。

「單副官,我也要向你道歉。」這個野人擦了擦臉,勉強有了人樣,「我不該懷疑你是異種。」

「我的確是異種。」單無綺答。

艾森的表情愣怔了一下。

「謝謝你的安慰,阮禾。」單無綺的手已經恢復正常。

她捏了捏阮禾的手:「但下一次,我仍然希望,你們將槍口第一時間對準我。」

眾人沉默。

尤娜點頭:「我明白了。」

「我們不會放鬆警惕,即使同伴變成異種,我們也必須毫不猶豫地擊斃。」尤娜彈了彈頸上的拘束器,「那麼單副官,你要繼續戴上狗牌嗎?」

狗牌是拘束器的戲稱。

尤娜盯著單無綺,直白得近乎挑釁。

單無綺笑了。

「當然。」她答道。

第17章 築牆者

再次上車時,天色已晚,夕陽漸斜。

調查司出外勤時,都會帶上備用的拘束器。

單無綺重新戴上,體內涌動的力量一點點平息了下去。

「我還在野外遊蕩時,只遇上小貓兩三隻,可從沒見過數量這麼龐大的異種。」單無綺感慨道。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莊修文接話。

莊修文一邊開車一邊說:「自從築牆者修起城牆後,除非深入污染區,才會有異種成群遊蕩。」

「築牆者?」

「那是我們對初代首長的敬稱。」莊修文道。

莊修文仿佛一個行走的智庫,任何相關的數據或典故,他都能旁徵博引。

「大災變後,殘存的人類如同一盤散沙,他們三五成群、彼此猜忌,流血與死亡時常發生,所有人都認為,人類會滅絕在這場無休止的內亂中。」

「但這時候,築牆者出現了。」

「他以不可思議的手腕統一了人類。他的力量與速度凌駕所有人類之上,正值壯年的他,可以徒手搬起數噸重的東西。」

莊修文手握方向盤,「一份三百年前的私人採訪寫道:他能看穿所有人的心靈,將一切人類種族的災禍扼殺在搖籃中。沒人知道他從何處來,連都記得自己的故鄉,他卻遺失了所有從前的記憶,他只活在當下。」

單無綺摸著下巴。

她喃喃道:「聽起來……真的很像一個異種啊。」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想的人。」維果在單無綺的腦海里說。

單無綺被維果嚇了一跳。

她看向維沙爾。

小傢伙的臉色有點蒼白,手輕輕地攥著阮禾的衣角。

但很顯然,他作為「維沙爾」的意識是清醒的。

單無綺覺得,自己需要逐漸習慣維果的出現方式。

她在腦海中問:「第一個這麼想的人是誰?」

「和他同時代的大部分人類,都是這麼想的。」

維果的答案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換位思考一下,一個不知來歷的神秘青年,擁有怪物般的力量、智識和遠見,如果將個人乃至種族的命運,交付到這樣一個傢伙手裡,有多少人會終日懸心?」

「太強大或太弱小都不是好事。」單無綺點評道,「人是集體性的動物,鶴立雞群的人,即使不是生理的異種,也會成為社會的異種。」

「但可笑的是,當他死後,人們又開始懷念他。」維果的語氣十分唏噓。

他仿佛親眼看到那一幕似的,發出親歷者般深沉的感慨:「所有的檔案和資料,都抹去了他的死因,因為他死得一點也不光彩。」

「他是被妻子毒殺的!」維果突然尖笑起來。

維果的聲線仍是清脆的童聲,但這一刻,他的聲音尖利而刺耳。

「那年,城牆築起,核心修復,防護罩將僅存的人類庇護,人類擁有了自己的伊甸園。」維果譏誚地講述,「所有人載歌載舞,在廣場點燃巨大的篝火,無數仰慕他的人向他敬獻美酒,他喝了許多杯,竟然喝得爛醉,走路都不成直線,金髮下的臉蛋兒紅通通,兩枚太陽一般。」

「他醉了,坐臥在地。」

「這時,有人提議將公民分為六等。」

「他的雙眼含著醉意,但他的大腦依然清醒。」

「他嚴厲地拒絕了對方,沒有看到對方毒蛇一般的眼神。」

「篝火仍未熄滅時,他回到家。他允諾將和家人度過美滿的一夜。但當他飲下妻子獻上的美酒時,卻沒有察覺到,那是一杯毒酒。」

「第二天,人們在熄滅的篝火里發現了他的遺骸。」

「他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溫熱的餘燼里,只有一捧燒得又脆又黑的骨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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