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禾給維沙爾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安靜地凝視維沙爾昏睡的臉龐。
「……原來,你就是那個孩子啊。」阮禾低不可聞地呢喃,「爸爸和我說過,離開內城時,他很後悔沒有把你帶出來。」
維沙爾的眉心微微舒展,也許他做了一個美夢。
阮禾為維沙爾掖好被角。
但阮禾突然發現,維沙爾放在心口上的手,牢牢地攥著什麼東西。
阮禾忙於救治傷員,無法24小時陪護維沙爾。
她看到,維沙爾緊攥的小手上,每一個指甲都嵌著泥土。
阮禾輕輕地打開維沙爾的手心。
裡面攥著一隻鸚鵡螺。
……
尤娜盯著躺在病床上的維沙爾。
他渾身插滿導管,瘦成了一把骨頭。
根據藍心所長的說法,維沙爾注射的特型血清是半成品,而且他過於年幼,因此,他的潛力以及生命,都被那管藥水蛀空了。
「順帶一提,維沙爾注射的血清,和單副官是一樣的。」那時的藍心說,「你最好去看一看單副官,說不定,她也快要死了。」
尤娜坐在維沙爾的病床邊。
她抓起維沙爾枯瘦的小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她還活著,她是幸運的。」尤娜低著頭,黑髮擋住眼睛,「你可以放心了。」
維沙爾睜開雙眼。
他蒼白的嘴唇微微嗡動:「那……太好了……」
尤娜沒有說話。
「我……很愧疚……」維沙爾每吐出一個字,肺部都會陣痛,「我知道……那個異種是零,我還把零……主動獻給了她……」
尤娜依然沒有說話。
「我已經……是一個異種了……對嗎?」維沙爾虛弱地問。
尤娜的頭埋得更深了。
她輕輕地點頭。
「不要告訴單姐……我變成異種的事。」
「好。」
「我快死了嗎?」
「……嗯。」
「一開始,我覺得她真幸運。」維沙爾微弱地呢喃,「同樣的血清,她……沒有一絲精神天賦,她不是……可以燃燒的柴薪。」
尤娜沉默。
她握緊了維沙爾的手。
「但我不羨慕她,因為……活著比死去更加痛苦。」維沙爾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我一直後悔……後悔生在這個世上,我總是在想……人為什麼要活著呢?」
尤娜痛苦地看著維沙爾。
那張蒼白的臉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看到異化的黑色血管。
維沙爾的生命,被舊人類的遺產艱難地維持著。
他是二代特型血清的注射者,活著的注射者中,他是最後一個可供實驗的對象。
「可是最後,我想明白了。」維沙爾說,「未來必然是光明的,但現在仍是黑夜。我……必須接受生長在半路上的事實。」
「為了人類的黎明?」尤娜喃喃地問。
「嗯,為了人類的黎明。」維沙爾笑著說。
第46章 內城的聲音
喬納森看著桌上的信件。
那是一封舉報信,舉報對象是單無綺。
單無綺流放歸來的那一天,喬納森已經得知了消息。
他是最接近決策圈頂點的人之一,甚至自己也在權力的餐桌上有一席之地。
但喬納森非常清楚,他現在的地位,並非依靠自己的才幹。
牆內有兩種聲音,一種支持築牆固守,一種支持遷徙遠走,而在喬納森加入四部之前,他對這兩種聲音都不感冒。
人類的命運與他無關,而集體,是宏大敘事中的偽命題。
年輕的喬納森考入了友愛部。
在一周的短暫觀察後,年輕的喬納森發現,友愛部內部的聲音,竟然出奇的一致。
——友愛部的黨員都長著同一條舌頭,用不同的詞彙,重複著老首長的話語。
——老首長已經垂垂老矣,他無力平衡牆內的兩種聲音,於是,只能讓一種聲音壓過另一種聲音。
——老首長選擇了築牆派。
「今天這場晚宴,你陪我出席。」友愛部部長對喬納森說。
喬納森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黨員,因為一次「意外」,他進入了友愛部部長的視線,從此,他開始出入部長辦公室,做一些端茶倒水的雜活。
友愛部部長看著喬納森,發現這個小伙子,全然不似其他人那麼毛躁青澀。
喬納森的眼神沉靜而機敏。
聽到友愛部部長的話後,他既沒有流露出驚喜,也沒有表現出膽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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