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禾咬緊嘴唇,捧著碗。
她不喜歡這樣。
對於父母的決定,阮禾沒有意見,一家三口肯定要在一起的。
但她已經不是需要照顧的小孩子了,她已經十五歲了。
阮禾端起碗,把多出來的麥粥撥給父母,又護住碗,埋著頭,把不多的麥粥,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眼淚一顆顆掉進碗裡。
阮禾咬緊牙關,一聲也沒哭出來。
之後,阮禾開啟了外城生活。
她的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和她的父母一起,努力地融入外城。
但外城人並不歡迎他們。
外城不同於內城,飢餓和貧困如一隻黑色的幽靈,在這片土地上久久盤旋。
阮禾已經來到外城,但她纖細的十指,白皙的皮膚和明亮的眼睛屬於內城,在外城人眼裡,她還是一個內城人。
又一次搭話失敗後,阮禾略帶失落地站在原地。
突然,遠處的兩個孩子吸引了阮禾的注意。
「該我當單副官了!」女孩子說。
「上一次就是你當,這一次該我當了!」男孩子說。
兩個孩子激烈地爭吵。
阮禾聽得有些恍惚。
單副官……
單副官是父親的朋友,她見過單副官一面。
阮禾走過去。
兩個孩子停下爭吵,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著她。
「我見過單副官。」阮禾說。
兩個孩子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們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通過這個話題,阮禾第一次和外城人成為了朋友,兩個孩子的家人過來後,阮禾也和他們搭上了話。
阮禾成功加入了外城人的社交圈。
但回到家後,阮禾挨了罵。
「你不該在外城提起她。」柳法努力控制怒火,重重地嘆了口氣,「她被首長親自流放,即使她是單副官,也比不過首長的威望——我們會被外城人遷怒的。」
阮禾泣不成聲。
那是阮禾第二次徹夜難眠。
柳法拿著柴刀守在門口,提防外城人上門。
阮禾縮在阮真莎懷裡,內心裡,兩個想法互相搏鬥。
明明孩子們很喜歡單副官,為什麼父親要說,外城人討厭單副官呢?阮禾想道。
但父親很聰明,所以他說得是對的。阮禾又想道。
一夜過去。
第二天,柳法打開門,發現門口擺著許多食物。
那是外城人送來的食物。
阮禾和外城人聊天時,無意中說出了家裡的情況,於是,他們傾囊相助,只因為他們一家,是單副官的朋友。
這一刻,阮禾意識到兩件事。
第一件事,父親也會猜錯。
第二件事,單副官在外城的威望,甚至蓋過了首長。
一整年的時間,阮禾從外城人的口中,勾勒出了單副官的形象。
單副官並非像父親的描述一般,生人勿近,冷若冰霜。
她帶領外城人拓荒,開墾的每一片荒田,都曾滴下她的汗水。
她沉默寡言,卻會溫柔地撫摸孩子的臉頰。
她性格嚴厲,鞭子揮到偷懶的人身上,到最後,卻忍不住落下淚來。
「那片田裡,是你們一整年的口糧。」單副官說,「餓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你們……不能這樣。」
在內外兩城的隔閡逐漸加深的特殊時期,單副官是為數不多的,被外城人尊敬的內城人。
一年裡,柳法越發沉默。
他的頭髮逐漸變得花白,無盡的疲倦吞噬了他的精力。
某一天,阮禾驚愕地發現,在父親的身上,已經很難看到從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了。
阮禾不敢提問,更不敢開口。
她以為父親無法適應外城的生活,父親從共榮部黨員,研究所的明日之星,淪落為如今外城的一個小公民,這份巨大的落差,想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消化。
但阮禾沒有等來父親重整旗鼓的那一天。
一場大火燃燒了半個外城,同時,帶走了父親的生命。
如今,阮禾看著黑袍客人。
「先生,我的故事沒有什麼值得講述的。」阮禾輕輕地說,「我只是一個僥倖考入四部的普通人。」
柳法看著阮禾。
阮禾的表情十分平靜,但平靜之下,是深深藏起的憂鬱和痛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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