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陪著我。」柳法道,「我不會反抗,無論是流放牆外,還是處以極刑——在我的理智徹底被吞沒之前。」
阮真莎安靜地看著柳法。
「但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柳法又道,「集體決策思維項目的重啟,並非我一人的主意。在他的眼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在我死去之前,請你把接下來的這番話……告訴單無綺。」
門外,單無綺的眼神一瞬間沉凝下來。
柳法已經異化,以異種的感知能力,柳法不會察覺不到門外的單無綺。
他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自己?
他在忌憚誰?
第49章 父親,母親,孩子
說完,柳法直直地看著阮真莎。
柳法沒有摘下兜帽,但阮真莎和柳法同床共枕十幾年,立刻想像出了柳法現在的表情。
他在祈求。
他在哀求。
「重啟蜂群意識時,我並未被你逼迫,我們是共犯。」阮真莎低下頭,看著放在雙膝上的、戴著手套的鱗爪,「有什麼想說的,你現在就說吧。」
聽到「共犯」一詞後,柳法勉強挺直的背,深深地佝僂了下來。
柳法是個男子,在內城錦衣玉食地長大,即使外城的苦難讓他明亮的雙眼變得黯淡,但他的身形依然高大。
但此時此刻,柳法幾乎蜷縮成了一隻蝦米。
阮真莎安靜地看著柳法。
她不在乎自己再次淌入這趟渾水,也不在乎自己又將扮演何種角色。
無論是棋子,還是棄子,她都不在乎。
她只希望戴罪立功,讓她唯一的女兒……在四部能夠好過一點。
她是不可饒恕的罪人,但她的女兒,她無辜的小禾,應該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門內,一對夫妻陷入沉默。
門外,兩個孩子相顧無言。
阮禾凝視單無綺,後者臉上的表情沉重而悲憫。
阮禾輕聲問:「他們……說了什麼?」
單無綺深吸一口氣。
很早之前,單無綺就擔心過這個問題。
和阮真莎前往地下時,單無綺對阮真莎說過,阮禾已經成年,家中的大事,最好不要瞞著阮禾。
那時,阮真莎動搖的態度並非作假。
但是如今,這個難題拋向了單無綺。
房間並不隔音,阮禾很可能聽到隻言片語。
到底應該讓阮禾一無所知地離開,還是讓阮禾繼續留在這裡?
單無綺久久沒有開口。
阮禾看著單無綺的臉,不純藍的雙眸微微閃動。
阮禾輕輕地笑了一聲。
「裡面的人,果然是爸爸吧。」阮禾的聲音帶著一絲釋然。
單無綺猛地抬起頭。
她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單姐,我考入四部,並不只是為了前途。」阮禾的聲音輕如夢囈,「那個時候,我的腦子裡有一個近乎執念的困惑。」
單無綺看著阮禾的眼睛。
阮禾的眼睛遺傳自阮真莎,瞳色是罕見的不純藍,在特殊的光線下,會呈現出瑰麗的紫色。
而現在,在窗戶折射的陽光下,阮禾的雙眸,仿佛一片紫羅蘭花海。
「什麼疑問?」單無綺問。
「我一直相信,我的父親沒有死。」阮禾道,「那場燃燒了半個外城的大火,奪走了父親的生命,但是,當那具漆黑的焦屍擺在我們面前時,媽媽……她的反應讓我感到疑惑。」
「難道她很平靜?」單無綺遲疑地推測。
「不。」阮禾搖頭,「那時的她,抱著焦屍痛哭流涕,但是,即使在外祖父的葬禮上,她也只流下了一滴眼淚。」
單無綺沉默。
她感到悲哀,即使她沒有資格悲哀。
這個畸形病態的基地,由內而外異化了太多人。
阮禾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的內心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的父親沒有死,他曾是共榮部的核心黨員,他一定是想借假死掙脫什麼。」
「考入四部後,我混進資料室,在絕密檔案里找到了一個人。」
「他是地下組織『蜂』的領袖,代號『蜂王』。」
「蜂王罪孽滔天,外城的那場大火,正是他的手筆——而蜂王的畫像,正是我死去的父親,柳法·波波夫。」
單無綺看著阮禾,再次想起了閻銀華的評價。
四部是一個巨大的精神病院,裡面住著各處搜羅來的瘋子。
無論柳法還是阮真莎,甚至包括阮禾,他們都沒有逃脫這個詛咒。
猶如一個可悲的輪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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