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胳膊肘支著下巴,少年凌厲眉眼斂了笑,無端多出幾分心煩意亂,戾氣也漸漸漫上指尖,不成章法地敲擊著膝蓋。
從這個角度看去,他可以看見席昭輪廓立體的側臉,路驍發現這人其實很少完全抬起眼皮,看人時視線也是自上而下掃來,所以才總顯出一種慵懶的感覺,此刻黑框眼鏡架在高挺鼻樑上,沖淡了皮相的蠱惑,卻又化作一種更加深沉的氣場。
白熾燈光灑落,於鎖骨處打下一片深邃的影,翻書時小臂抬起,流暢肌肉微微發力,書卷氣下是遮掩不住的濃郁侵略感。
——很矛盾,但在席昭身上又莫名統一。
說不出的鬱氣衝撞在胸膛里,路驍彈了彈舌根,彈出一聲清脆的響,像是要通過這聲不太禮貌的動靜,把那股鬱氣也釋放出去。
黑眸被驚動,分出一眼朝這望了望,雖然很快又投入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但路驍胸口好似就沒那麼堵了。
「喂,」他朝席昭手中的筆記本挑了挑下巴,「出來玩還這麼用功,你就那麼想考進A班啊?」
「不算很想,」席昭平靜無波地說,「你就當我不允許試卷上出現我不會的題吧。」
路驍差點沒穩住身形從台階上摔下去。
這人的語氣太自然了,簡直就像在陳述某種事實,聽得他肅然起敬——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他哪裡狂了?聽聽,聽聽,這才是真的張狂。
席·真狂人·昭一邊翻書一邊整理筆記,被古怪又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忽然皺起了眉:「收好你的信息素。」
「啊?」路驍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一縷薄荷冷香撞上神經,屬於alpha的反擊本能被喚醒,他才發現自己的信息素竟然早就不自覺纏繞在席昭身側,滿滿都是「攻擊」的信號。
琥珀眼眸閃過一絲茫然,但路驍還是迅速控制住,空氣中的龍舌蘭酒香淡去,身體裡的異樣躁動也終於清晰起來。
「我……」
「你今天遇到誰了?」席昭打斷他的無措。
路驍一時語塞,這個問題問得極其廣泛,從學生到老師,熟悉的陌生的,他一天不知要遇見多少人,可席昭問出口的那一瞬,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那場才過去不久的衝突。
他不太確定地答:「一個……omega?」
席昭指尖一頓,但很快就恢復自然,聲音沒有任何異常:「和你匹配度很高嗎?」
「應該……是吧,他用了阻隔貼,但我好像還是能隱隱聞到他的信息素……」
——那就沒錯。
「那就沒錯,」席昭合上筆記,低頭之時,表情莫測,「你易感期才結束不久,這個時候遇上高匹配度的omega,是容易出現輕微信息素失控的症狀。」
黑眸看來,嘴角輕勾了下:
「對了,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莫名地,路驍心頭有些奇怪,但思索一番,他還是回答了。
「我看他學生銘牌上好像寫著是叫……方,方時桉?」
——那就徹底對上了。
方時桉,頂級omega,里斯克林五年級轉學生,亦是《焚心逐愛》里被全世界偏愛萬人迷主角受。
對上依舊茫然的琥珀眼瞳,席昭眸底笑意愈深,卻半點看不清真實情緒。
——更是讓反派男二為之瘋狂一生的求而不得。
席昭不太好說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有點驚訝,有點好笑,還有一點「果然如此」的感慨。
「穿書」這事本來就很不科學,所以他從沒有輕視《焚心逐愛》的原劇情,但要說把它當成什麼「天道命書」,對它「敬畏」甚至於「畏懼」,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席昭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擾亂了「反派」和「主角受」的相遇,甚至敢明目張胆地用劇情信息來對付秦文洲。
呵呵,如果真有什麼「蝴蝶效應」或者「改變劇情的懲罰」,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就該出現了。
之後這些信息到了他的手中,不過就是一些「可用性」有待估量的工具罷了。
果不其然,路驍沒有認識方時桉,連帶著原劇情里本該和他爭風吃醋的秦文洲也不認識主角受,甚至原本會因這一切在里斯克林成為「名人」的主角受方時桉,現在都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轉學生。
席昭做事從來都不會「想當然」,他對此後的發展有兩種猜測,一是徹底脫離原著,這樣最好,他這個「炮灰」也就百分之百不會再被牽扯進去。
二是所有關鍵劇情都會在將來以另一種形式發生。
眼下路驍和方時桉的相識,就隱隱應和了第二種猜測。
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席昭耳邊響起,無形之手於虛空中編排著,告訴他,既定命運是不會因微小偏差而改變的。
你需要敬畏命運,知道自己的極限。
更需要明白,這世間多的是人力不可觸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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