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世代從政,所以秦文洲的未來自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完全規劃好了,但也不知是長大後吃了什麼腌臢污糟的東西,他竟然開始想要逃離這條確定的道路。
軍政互不干涉,秦文洲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進入軍校,可高考後的志願填報必定不會由他自己決定,那麼「預備考核」就成了他僅剩的機會,只要能獲得賽區冠軍,他就有底氣去和家族爭取高考後報名軍校。
起初很順利,順利地報名,順利地進行,順利到秦文洲以為自己就要成功了,緊接著他就在八強賽里對上了路驍——
然後碾壓式的慘敗。
秦文洲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比賽就已經結束了,棕發少年轉身從高台躍下,從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他一眼,那一刻,他終於清晰感受到天賦與天賦之間的差距,他這種一路艱難闖到八強的「天才」,只不過堪堪到達和頂級alpha對戰的門檻。
恨意燃燒的速度連秦文洲自己都感到驚訝。
「嫉妒」啊,真是人類心理中最為複雜的一種情感,剝開求而不得的怨恨,底色卻是對被嫉妒者的認可和羨慕,平庸的靈魂在妒火中日夜煎熬,越痛苦,就越清楚自己的無力,黑色泥濘最後盡數匯聚在一起,瘋狂針對著那個優秀的個體。
可他都如此妒恨著一個人了,絞盡腦汁想要把對方拉下來,為此不惜面目全非瀕臨瘋魔,那個人卻連他是誰都不記得了。
真是太好笑了。
秦文洲忽然覺得自己也和這個笑話一樣,到頭來,全都是一場空。
……
看著角落裡渾身精氣神仿佛都被抽空的秦文洲,路驍抿抿嘴唇,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下意識扭頭對上那雙平靜黑眸,心裡那種不舒服的感受才略微消減。
從始至終,席昭的神色都沒有太大變化,見「剖白」戲碼終於結束,起身拍拍衣擺浮塵,淡淡吐出三個字:
「報警吧。」
這齣鬧劇,也該結束了。
……
……
事關重大,路驍怕一個人處理不好,只能打電話叫來了自家特助,beta特助專業素養極高,簡單詢問情況後就迅速接手了一切。
耽擱至今,夜幕已經降臨,路驍又遭了一次易感期的罪,難免還有些虛弱,買了頂棒球帽戴在頭上,陰影漫開,遮蓋住大半表情。
背景是消防車和稽查司警車的鳴笛聲,人群議論不休,遠遠隔著那些嘈雜,他站在商場的僻靜角落,幾步之外的台階上,佇立著一道清癯而修長的剪影。
席昭的臉微微側著,月色從他額前落至鼻樑,沁出寒涼清輝,夜風涌過,青衫微薄。
「秦家勢力不小,你可能還要給他們找點麻煩,」看了眼表情有些懨懨的路驍,席昭繼續冷靜分析,「去提醒閆洛洛,讓她也查查今天的事,或許會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
「閆洛洛?」路驍有些茫然,不知是該疑惑席昭怎麼突然提起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還是該疑惑席昭話中所透露出的意味,但猶豫片刻,他還是拿出手機在A班群聊里找到了閆洛洛的頭像。
席昭沒有解釋更多,路驍完整告訴他遊戲城裡發生的衝突後,結合原著,他基本能推斷出秦文洲的計劃和想法。
原有劇情中,被秦文洲誘導發情的那個omega正是主角受的好友,閆家長女閆洛洛,如今秦文洲不認識主角受,那麼在omega的人選上自然會挑能給路驍製造麻煩的,閆洛洛家世不差,一旦路驍因藥劑失控,臨時標記或傷害了她,閆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如果沒有劇情干擾,當時被困在影廳里的應該是這位大小姐,而不是主角受。
席昭:「秦閆兩家相互牽制,秦文洲就不會那麼容易從稽查司脫身。」
路驍打字的手指一頓,指尖不太自在地蹭過手機邊緣:「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他針對我的理由啊……」
從容冷靜的……仿佛沒在心上留下半點痕跡。
黑眸掃來,瞥過路驍刻意低垂的腦袋,還有怎麼也掩蓋不住的緊張,席昭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路同學,你是覺得,他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有你的幾分責任?」
「我才沒有,」路驍頗為煩躁地壓低了帽檐,「就……就是他最後說的……說的我心裡挺不自在的……」
哎呀~席昭勾了勾嘴角,眼底卻沒什麼笑意,他想著,說到底,還是天真無邪的小朋友啊,才會被這種無聊的情景困住。
換做從前,他一定會回一句「哦,那你就不自在著吧」,畢竟多管閒事從來就不是席昭的風格,更別提費盡口舌去給什么小屁孩做心理疏導了。
但或許是想起這人撞開那扇門朝自己奔來時的模樣,或許是解決了一個麻煩,他心情尚可。
或許是每次接觸都桀驁張狂的人,此刻耷拉著腦袋,蔫蔫地站在寒風中,像極了一隻找不到家的小狗——
夜幕低垂,深紫色的天際綴上幾顆亮星,席昭自台階上走下,朝路驍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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