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見地,席昭被打斷之後忘了接上。
初冬寒風中,棕發少年認真抬頭,學著他曾經的逗趣說法:「這些都是我編的。」
「是我想約你出去的藉口。」
席昭垂眸看去。
在他眼前,路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深深呼吸,渾身僵直地上前幾步,琥珀眼瞳盈滿專註:
「這個月假是元旦前最後一次假期了,我,我問過遲同學了,我們不用排練,假期作業我也提前寫了很多,流星雨可能沒有,但很多地方都有為迎接新年準備的慶典活動,所以,所以……」他頓了頓,心如擂鼓,指尖顫抖,卻荒誕地半點不想退後,「這個假期!可,可以請你和我約會嗎?!」
仿佛用盡全部勇氣大聲吼出這個邀請,吼完又忐忑不安地閉上眼睛,看不見的尾巴瘋狂甩動,又緊張,又期待。
一秒,兩秒。
風中盪開輕笑,少了慵懶隨意,多了恣意明朗。
難得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不知想到什麼,席昭很慢很慢地揚起了唇角:
「小少爺……你有時候,也挺難讓我招架的。」
第110章
「小少爺……你有時候, 也挺難讓我招架的。」
路驍臉頰又驀地燒了起來,他膚色偏深,夜晚路燈模糊了那片曖昧紅暈,慌亂姿態卻將主人心事暴露無疑。
席昭內心其實也不平靜,但他沉穩慣了, 拎起那隻擾亂鋼琴跳踢踏舞的小狗, 面上又是從容不迫的表情。
「怎麼突然想要約我出去?」
「也不是突然想的……」路驍小聲嘟囔,心說我明明「預謀」很久了。
參演舞台劇對路驍而言是極為新奇的體驗, G班從一開始害怕他這個「校霸」,到如今能和他開各種玩笑,這還是他頭一次那麼融入一個集體,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席昭。
不了解席同學的人或許認為他理智得近乎冷漠,但路驍從最初就清楚事實絕非如此,席昭待人接物很顯距離,可也有著向下包容的充足耐心。
遲南雪寫不出滿意的劇本,自責到崩潰哭泣,席昭不會說什麼安慰,那陣子晚上補習,路驍一邊寫試卷,他就在一邊翻看各種劇本工具書以及閱讀大量題材相關作品,最後給了遲南雪不少可行的建議。
大禮堂不止一個班級排練,有一回不巧好幾個劇組撞到一起,未成年高中生們說著說著差點動手,幸虧席昭及時趕來,制止鬥毆後將所有班級負責人都約了出來,共同制定了一份《禮堂使用排班表》。
大魔王當然不是什麼都會,他沒法寫出小遲同學筆下那麼優美的文字,也不及G班許多學生演戲時活潑搞怪,更別說一手抽象至極的畫工——某個道具組的同學抱著對學神的景仰之心,竟然邀請席昭一起幫忙設計道具,等席昭一臉淡定地畫完幾隻動物,道具組又哭著求著把這尊大神送走了……
可即便如此,遇上問題,大家最先求助的依舊是席昭。
「冷漠」本質是「麻木」,萬丈冰原入骨寒意,席昭更像一望無際的荒野,不張揚,不喧囂,看似山火肆虐遍地焦枯,但只要窺見一點草色,便會發現焦土之下生機未絕,代表的「溫柔」的青綠一直都在,如月色那般明亮卻不刺眼。
舞台劇讓這輪明月離人間更近了些,人群和目光也在潮汐引力的作用下紛紛簇擁上去。
路驍很高興,他絕對擁護大魔王收穫世間一切美好,宇宙意志都該為此出席加冕。
但偶爾,也有一點點,就一點點,不那麼高興。
比如他和席昭被各自事務攔下,獨處補習的時間都大幅縮減。
比如保持兩個alpha的「正常距離」,在一群認為他們是「好朋友」「好兄弟」的同學面前。
歡笑多於遺憾,可路驍的「貪婪」好像變多了,不知足的怪獸盤踞心口不肯離開,他派出一隻路小驍去和對方講明道理,言辭懇切,態度堅決。
——怪獸翻了個白眼,問酸到變形的人是誰?
所以無論如何都想多一點獨處,所以不如來一場約會,沒有觀眾,只有你我。
……
寒夜行人稀少,暖色燈光順著街邊樓房流淌,一格格澄黃的窗戶變成一顆顆甜蜜的方糖,風裡絲絲瀰漫著甜香。
朦朧如霧的光線里,黑眸深邃柔和,許是那件風衣外套的布料太過柔軟,路驍竟然有種撲上去蹭一蹭的衝動,感覺一定會像摟住一隻冬日慵懶甩動尾巴的大貓。
心難以自抑地淪陷下去。
「可以嗎?」路驍又一次詢問。
琥珀雙瞳被夜晚濡濕,專注看人時仿佛在看他的全部世界,席昭占據其中唯一倒影,伸手拭過路驍略微凍紅的臉側,到底是接住了那顆期待的星星。
「可以,我接受邀請。」
……
……
*
元旦將至,各路商家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宣傳的大好時機,楓城中心廣場到處掛滿了「歡度元旦」「喜迎新年」的橫幅標語,還有人頗具創意地在步行街入口放了塊凍著「新年解凍倒計時」冰塊,就連許願池裡的天使,也得入鄉隨俗戴上紅色圍巾。
中心廣場是楓城著名旅遊景點,不少外地遊客都會來這裡拍照打卡,一個女孩站在許願池前擺出剪刀手的姿勢,閨蜜抬手示意ok ,兩人腦袋挨著腦袋挑選起相機里合適的照片,目光一開始還落在屏幕上,不知不覺又飄向許願池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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