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 正從神像、聖水中滲出,以神像為中心蔓延!
只是它們的蔓延速度受到教堂原有聖力影響,數量、速度都遠不如教堂外的。
身披血月光輝的時尋, 素日穿著的白衣都蒙上猩紅之色。
黑霧涌動,獨他屹然不動。
任他雙手在琴弦上不斷拂動,衣袖翻飛,他給神父的感覺依舊是不動。
「蘇木匠那邊更需要你。」時尋一邊撫琴一邊說, 「教堂里其他的東西都不大可信了,今夜你們最大的倚仗就是你們的信仰。」
「快回去!」
神父緩滯地思考著時尋話中意思。
他身邊也有教堂里滲出的黑霧。
但他根本顧不上。
遠方黑霧中壯闊的建築群, 幾乎攝走他全部心神。
若沒有時尋的聲音驚醒他,只怕他猝不及防地看到黑霧中神異的建築後, 會主動走近外面的黑霧裡,任黑霧將他徹底吞沒, 拉扯他墜入邪神深淵。
而今被時尋驚醒,他勉強清楚自己處境,精神和身體依舊不協調。
他感知得到, 另有一股力量存在在自己身體中, 讓他邁不動腿,意識再怎麼明白該聽從時尋吩咐,儘快和蘇木匠等人匯合, 躲入教堂深處更安全的地方, 也好匯聚起留守在此的神職人員的信仰力量, 用以對抗邪神。
可他就是動不了, 他又能如何?
莫說挪動步子, 他連動一動腳趾都艱難,身體仿佛不再屬於自己。
怪笑聲響起,他更感知到自己控制不了身體。
教堂對面的樹上,黑霧翻湧得尤為劇烈。
怪笑聲正從其上傳來。
笑罷,蒼老嘶啞的聲音說話了。
「你的力量很有意思。你否認你是蜀山的人,但你體內的劍氣確實有蜀山的感覺。
你沒有光明神的信仰,你卻可以如此輕易借用光明神的力量。唔,你還額外藉助了另一種力量?
那位才是你信仰的神明吧?是光明神的屬神?還是什麼?不對,不可能是屬神,奇怪……」
烏鴉和時尋說著說著,將自己先繞了進去。
很快,他放棄糾結,又一次笑起來。
「不管你信仰的是誰,你現在改信我們塔主,我可以做主賜你灰衣侍者之職,怎樣?這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終其一生都求不來的!」
「塔主?」時尋眉頭一挑,「原來你是祂的人。」
烏鴉傲然答:「不錯!」
時尋卻滿不在乎,只問:「那這霧氣也是你弄出來的?你這化身還挺多,或者你新調集過來的?不過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調集到這數量的化身,也算可以了。」
烏鴉的語氣卻比之前還嚴肅認真。
「在塔主神光照耀下,我能做到更多事,這點霧氣算什麼?我化身無數,現在在這裡的又算什麼?」
烏鴉低了頭,看著被時尋指腹鮮血染紅的琴弦,琴板上也落下斑駁血跡。
烏鴉的聲音更低沉。
「不要再硬撐了,夜還長。」
還站在門邊的神父正自我懷疑。
他竟然從烏鴉的聲音中聽出了心疼?
若不是知道烏鴉說的人不是他,若不是心中還有對光明神的信仰支撐著,他毫不懷疑現在的他就要撲到烏鴉跟前,祈求烏鴉的關懷。
哪怕是現在,他都險些控制不住了。
若不是殘留他體內的邪神力量不像屬於烏鴉侍奉的塔主,若不是他現在沒辦法控制身體,他或許都會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了。
似乎在回應烏鴉的話。
時尋重重咳了幾聲。
「放棄吧。」烏鴉如親切慈祥的長輩,要引領時尋上路,「與我一起,拜在我主神光之下。」
時尋呵地一笑。
「小木頭!」
一道劍光,從教堂門上屋頂,直直劈向烏鴉。
自始至終撫琴動作未亂過的時尋陡然換了曲子,節奏激昂至極。
「神父,回去!」
琴聲配合著他的喝聲,神父渾身一顫,猛然奪回了身體控制權。
他深深再看時尋一眼,轉身就跑。
他甚至閉了眼,完全按照自己在這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養成的身體習慣往前跑。
不敢看!
他已經完全不敢看黑霧籠罩的世界了,只怕多看了一眼,又要被攝奪心神,繼續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尋已經幫了他兩次,那第三次了?
他若只能依靠時尋幫助,他又憑什麼相信時尋會幫他?!
已經在教堂里跑了好一段路了。
神父只聽到自己沉悶的奔跑聲,啪嗒啪嗒地響著。
教堂從來沒有這麼大,大得幾乎他永遠都跑不到教堂另一端。
他記得在神像、聖水池背後還有一個石質屏風,屏風兩端各有一條路,都可以通往教堂大堂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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