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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訓著訓著,似乎哪裡又不一樣了。

「疼——疼——娘唉,我說的不對嗎,你們下輩子不想我再當你們兒子嗎?」師弟淚眼朦朧地看著父母,可憐巴巴的模樣讓兩人瞬間泄了氣。

「說什麼胡話!」兩人一左一右給他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

鶴歸母親熟練地揪起一隻耳朵,苦口婆心道:「我和你爹天賦有限,遲早有一天壽終正寢,如果你一味依靠我們,那未來該怎麼辦?我和你爹當然歡迎你下輩子再找我們,反正也被你賴上這輩子了,下輩子也不差那一回了。可如果未來你找了道侶,你的道侶怎麼辦?」

師弟沉思片刻,眼睛一亮:「懂了,找個比我強的。」

「你發癔症!人家比你強的憑什麼看上你!」

「那就不找道侶,反正我這輩子就認準你倆,所以為了我,你倆也要努力!不要老想著天賦不夠,就這樣安心等死——不然你倆死了,我也不遠了。」師弟猛地站起,一把摟住父母,笑嘻嘻道,「在我眼裡,爹和娘是整個玄幻側最最最最最最最有天賦的人!我答應你們,只要你們努力,我也努力!」

鶴歸父母雙雙嘆息,對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為人父母,哪裡不知道孩子心底的那點小心思呢?過去認為自己天賦不行,卻有道侶有孩子,人生幸福就不用再追尋完滿,現在看來,恐怕還得為這個臭小子再努力多兩年了。

衛橋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他自出生就受到父母的不喜,那可怖的傷疤一度讓他背上「不詳」的名頭,直到一次意外被選入分宗,他的父母也從未寄過一封信,看過一次他。

就連話本里,落魄的主人公奮起奪名,於是過去拋棄的他的家人又舔著臉回來的戲碼也沒有發生。

他們連他的名聲都不屑沾染,仿佛劃分界限,再無瓜葛。

一場風波就此停息,師弟練劍確實努力了不少,但也還是三天曬網,兩天打魚,最後連師父都懶得理他,但為了不讓他墮了自己的名頭,總是拘著不給出門。

即使天天被這個弟子氣到頭疼,但衛橋知道,師父是喜歡師弟的。

對於自己,師父只會教導劍法,當自己的劍法已經超過師父時,見面也就只剩寥寥無幾的叮囑,他似乎有很多想說,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可對師弟,師父卻會事無巨細的吩咐,上到今天又去哪裡偷懶,下到這個月要學會的東西有沒有熟練,和師弟在一起時,師父臉上也會多很多笑容。

事實上,不僅是師父,衛橋也很喜歡這個師弟。

他不會畏懼自己可怖的傷痕,也不會因為他被排擠而遷怒,甚至還會挺身而出幫自己去應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師兄,你太善良了。」師弟總是這樣抱怨,如果發生在衛橋身上的那些事發生在他身上,他別說打得過,就是打不過也要把整個宗門鬧翻天。

可衛橋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摸了摸他的頭。

他那時想,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他只需要握緊手中的長劍,所有的痛苦是淬鍊自己的火焰,只有忍受這些,才能煉化最堅硬的劍身。

衛橋一直都是這麼認為,可原一卻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聽了原一的話,衛橋很久都沒有說話,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眼上的傷疤,在那一刻,他讀懂了原一未曾說完的話——

「衛橋,你不是生來就該承受這份痛苦的。」

「你也是人,你可以憤怒,你可以悲傷,你可以理直氣壯的讓那些瞧不起你,那些欺辱你的人,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的道歉。」

如果善良被認為軟弱,如果退讓被當做可欺,那就不要再為別人著想,哪怕不能奪得尊敬,也要別人心生畏懼。

一味的忍讓,傷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自己最重視的親朋好友。

在他尚未被逐出玄幻側之前,師父曾對他說:「你的劍法已經成熟,劍招更是如魚得水,可是衛橋,你的劍太空茫了,你到底為什麼揮劍,你從始至終都沒想明白過。」

為什麼?

衛橋從來沒有想過。

一開始用劍,是因為師父用劍。

後來開始練劍,是因為師父和宗門告訴他,要用劍守護蒼生。

可當師父在家族和自己之間選擇了前者,當宗門用蒼生將他逐離,他之前揮劍的理由似乎就都不在了。

直到遇見原一。

記不清多遠的路途,他與原一相處了那麼久,嬉笑怒罵的每一幕都如此清晰,當天使將他拉入幻境,過往種種已不再成為困住他的枷鎖,而是來時走過的泥濘,他已不再像過去,漫步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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