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殤輕聲道,然後抬手。
天上的登天路忽然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從成型的台階不斷幻化,最後竟然化作一節長長的骨鞭。
這條巨大的骨鞭由脊椎骨之城,用惡鬼的身軀做粘合,縈繞著眾生的怨恨,遠遠望去,宛一條長長的髮辮。
鞭子作為一種武器,經常被用作權力、支配和控制的象徵。
而由偽登天路造成的鞭子,代表的不僅僅是權利,還有一部分的規則!
離殤舉起手,他手中空空如也,然而半空中的鞭子卻如臂指使地升高了不少。
不知道哪裡的天空傳來隆隆的雷聲,它威嚴而浩瀚,但比起警告,更多的卻是一種哀淒。
離殤充耳不聞,目光凝視九重天,朝著九重天的方向用力一揮——
骨鞭穿過六七八重天,長度夠不著九重天裡,卻恰好能打在它的邊緣。
「咔嚓——」
有什麼東西碎開的聲音。
離殤沒有停下,他屏息凝神,一聲爆呵下再次揮出一鞭!
和離鼎天打碎六重天的小秘境不同,這一次離殤每揮出一鞭,都是在事實上分割九重天的存在。
揮動這條鞭子需要燃燒離殤的靈魂,而他的脊椎骨也嵌合在鞭子裡,每次甩動都能感到如刀割般的疼痛。
可離殤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他的身影從凝實變得透明,黑髮剎那變白,皺紋飛速爬滿他臉龐、四肢和所有裸露的皮膚,只是眨眼間就從青年化作垂垂老翁。
離殤又揮出一鞭,身體卻撐不住跪倒在地上。
他看見自己布滿皺褶的手掌,白髮垂落,似雪又似悲。
離殤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時,已是佝僂著身軀,耳鳴眼花的老翁。
壽數在此刻走到了盡頭,而消耗過剩的靈魂和分離的空間也沒有了輪迴的可能。
但離殤卻笑了,露出只剩幾顆斑駁的牙齒。
他上下嘴唇碰了碰,身影徹底消失。
天地俱靜,只有迪尤爾看出了他死去最後的一句話——
「天真藍啊。」
風和日麗,無人傷亡。
只除了他。
…………
在比這個世界更高維度的地方,是一片混沌的虛無。
而這片虛無里,有兩個截然相反的存在。
祂們沒有形狀,沒有思想,只有本能的吞食和飄蕩,從宏觀的角度去看,就是兩團不同顏色的毛球。
白色的毛球總喜歡追著黑色的毛球啃,黑色的毛球煩不勝煩,經常在白色毛球啃醒自己後狠狠咬回去,每次都要把白色毛球啃出一個洞,然後白色毛球灰溜溜地逃走,又在下一次恢復時湊過來。
在兩個毛球碰撞的過程中,虛無被翻動,能量翻湧間出現了許多過去不曾存在的東西。
比如一朵花,比如一顆玻璃球。
但兩個毛球從不在意這些東西,祂們一如既往地打鬧著,誰也無法真正奈何對方,沒有意識的祂們甚至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不小心毀滅了多少個世界。
比意識先出現的,是欲/望。
當黑色的毛球第一次「想」吃掉白色毛球時,食慾成為了促成祂意識萌發的基石。
在沒有時間和空間的維度,這種萌發自然也無法去孕育一個明確的意識,只會成為飄渺的一縷似風的思緒,落在某個角落成為一塊灰撲撲的石頭。
可意外出現了。
祂向一顆玻璃球中的某些存在投去了注視。
於是,萌發的意識像隨風飄蕩的蒲公英,終於找到可以落地的土壤。
所有的眷屬都向著它們的神明,那存在於更高維度的偉大存在。
眷屬都會遵循祂的意志,祂的意志是絕對的鐵律,所以當祂「誕生一個自我意識」的想法出現時,眷屬就會拼盡一切去完成。
原初就是在這個情況下誕生的。
他因為祂「想要一個意識」的願望而誕生,但出現後卻並不算真正獨立自我的意識,他不懂感情,雖然可以操控一部分身體,卻仍然是祂的眷屬,屬於嘗試的失敗品。
對於原初來說,他算不上全然的眷屬,他對身體沒有其他眷屬那種痴狂感,他就像一尊輸入了固定程序的機器,身體需要什麼,他就去做些什麼。
但很可惜,他擁有眷屬一樣的特徵——不懂感情,雖然罕見的沒有瘋狂,卻也不能再理解更多的情緒,更別提獨立思考了。
一旦脫離身體給予的命令,原初更傾向於坐著發呆,腦袋空空的他即使成為了「大腦」也無用。
身體不滿他這個成果,決定再嘗試一次。
這一次身體不做任何干涉,只憑藉那些飄渺的思緒匯總成一個新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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