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我自東向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6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魏春羽以牙磨了磨杯口,掀眼道:「誰不知道我魏二是什麼樣的人?我這樣,家中人指不定多安心呢。不過說到那陳大人,他倒是對你實誠,剛領了月俸,上供似的都給了你。他尋你也勤。我看啊,要不是他逃不掉點卯,恨不得日日刻刻黏著你呢。」

「這樣的人我還見得少麼?從窮書生到大官——大官還好些,至少還有銀子,旁的,他們說的、做的,哪還有一樣靠得住的?」晴樂嗔他一眼,「只是啊,這些人里最不實誠的就是你——」

晴樂往他鼻頭虛虛一點:「你頭回來,連名姓都不肯說呢,我問你,你還記得那時候你怎麼答的麼?」

接著酒盞遮擋窘態,魏春羽擺手道:「噯,好姊姊,是我錯了。帳本子太脆,再翻要憋不住哭了......」

晴樂不吃他這套:「少來。你越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你當時一張生瓜蛋子臉,傻乎乎問我呀:姊姊,非要說真名麼?可以不說嗎?不礙事罷?」

話音未落,她已同自己又笑過一回,髮髻上的蝴蝶簪抖得難以自恃,「我當時呀,在心裡頭想:哪有這樣『三問吾身』的?傻的唷,又精又傻。」

「接著呀,你還問我說,為什麼一個豌豆黃要賣二兩銀子?旁的姑娘也賣豌豆黃麼?那春風樓為什麼不叫『豌豆樓』?哎呀,給我們笑得......」

見魏春羽掩面不答,晴樂就嗔目道:「上來便見你心不在焉,莫非你本不是來尋我?」

魏春羽心裡暗暗叫苦,只得又捧出些討巧話來。

晴樂笑過了便也放過他去,繼而又瞥向緘言屏息試圖融入屏風的小廝——「唷,流星,老面孔了。只是在這樓里不常見啊——往日你這小廝都是從外頭來抓你,怎麼今兒個跟到裡頭來了?是看上了樓里哪個姑娘不曾?」

流星朝公子投去求援的目光,卻見魏春羽也一副笑盈盈的看戲模樣,只得強自磕磕絆絆道:「沒、沒有,是公子喊我一道,不然就要、就要趕我走......」

看盡了小廝滿臉通紅的無措狀,魏春羽這才遲遲解圍道:「好姊姊,不許再逗他了——我家小廝就沒和女孩子好好說上話過,同心悅的姑娘啊,都是塞了討好人的糕點,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個字兒來!」

晴樂單掌蓋沒了他的杯口,促狹道:「好哇,我不逼他了,我來問問你——你大清早,來我這喝悶酒,又是遇著什麼事兒了?」

「自是我這小廝吵著鬧著要買豌豆黃。你知道的,姊姊,你的豌豆黃從來是大夜第一好。」

晴樂似笑非笑:「別貧。你家小廝心氣高,他可看不上我的身份兒,平日裡都是在樓外小院買了就跑,今個兒又怎會央著你來見我?」

她性子急,說火了,一下繞到屏風側邊,「呔」地一聲嚇流星一跳:「我可記起來了!你自己說,上回是不是見著我就跑?還和那小姑娘說樓里都是壞女人?生怕她被我們染黑了,是也不是?」

見流星面紅耳赤、張口結舌,晴樂有些得意道:「哼,上回你們交頭啃耳朵,可被我逮著了呢。」

魏春羽瞥了眼流星:「你背著我嚼舌根子?我還沒回魏家做公子的時候,是晴樂姊姊接濟的我,那時我比她還窮呢,你看不起你主子的恩人,是不是私心裡也看不起你主子我?是了,畢竟你是大夫人買下的人。」

大夫人送來時,流星格外瘦小,又說自己總挨人欺負,叫魏春羽生出些同病相憐的心思來。見他有些機靈,便留在身邊。

只是沒想到留了幾年,心還不在自己這兒。

流星只道這趟真是不該來,當下又是賠罪又是自打嘴巴,只說自己是口不擇言、心口不一的。

魏春羽朝晴樂道:「好姊姊,他往後再對你有半絲兒不敬,只管告訴我。我將他打發走了去。」

在魏春羽關切的目光中,晴樂握了握他的手,笑得情真意切:「你還是和我親,就好。」

看到魏春羽,晴樂總覺得他還是那麼一點兒大、那麼一點兒高,而自己的豌豆黃也真的賣過五文錢一袋的。

流星被趕到了外頭,聽見魏春羽越來越輕的聲音:「我可只同你一個人說——」

自樓邊貧苦小院,到魏府寄人籬下之感,和幾次的險象叢生,一番苦話,兩心糾結,十分憋悶。

「我們再說,也熬不出個准信兒來。」魏春羽隨嘆氣聳了聳肩膀,挪到那窗欞邊,軟了脖頸落下視線。

晴樂白他一眼,也捻著瓷杯到那窗邊問他:「你總是這樣,阿姊難道還缺你那幾兩銀子?要見我去小院不好麼,非要來這給樓里送銀子,圖個啥?」

「圖見見阿姊啊......」魏春羽作嬉皮笑臉狀,捧她道,「阿姊滴粉搓酥、仙姿佚貌,看上一眼哪,心裡的煩惱就都消了!尤其姊姊今日這支蝴蝶簪,不曾看你戴過的,真是栩栩如生,叫人不忍心錯開眼呀!」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