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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始終站在裴懷玉身後的謀士,聞言眼皮一抖,兩道銳如寒冰的目光便射向了他。

裴懷玉的目光自他頸子的紅繩,緩緩爬到他亮澄澄的眼睛,輕而易舉地應了:「好啊。」

那謀士皺了眉,顧不得魏春羽還在場,便上前一步,急呼一聲「陛下」。

裴懷玉充耳不聞,略偏過頭,神色柔和如沐春風:「便作你的生辰禮吧。」

鄭常慧面色一僵,繼而抬頭,抖袖肅容道:「陛下!此人來路不明,形容可疑,若被人看到他與陛下容貌相像......不要說出宮,便是再多活幾日,也必然是個大禍患啊!」

在「上窮碧落」以外,鄭常慧是魏春羽書院同窗,因魏春羽退了學又流連花樓,看他百般不順眼,實在是臭脾氣、又愛多管閒事。

魏春羽心道,過去這麼多年了,鄭常慧果然還是討厭他這樣的人。嗤他一聲:「你真是在何處都看不慣我。我要真有歹心,早就往那湯里下毒了。」

謀士怒目,一個「你」字還未落下,便被裴懷玉截住了——但他不管不顧起來,面上幾乎是嘲弄地詰問:「難道你不敢麼?難道,你沒有麼!你來歷不明,蓄意扮成陛下的模樣,背後指不定打的什麼禍亂朝綱的主意。」

「夠了。」裴懷玉手中奏摺扣桌有聲,「含玉,湯太燙了,還不到孤用的時候。」

即便裴懷玉的確待他寬容,也不會用自己的安安危去縱他。

裴懷玉手腕翻動,將湯倒在盆景里:「你想出宮,孤帶你去。想離開,不可能。」

......

一行人的啟程很是突然,不知動用了什麼奇人異術,裴懷玉捏出了個新的聖上,全然相同的面目,神色一樣的凜凜不容侵犯。

而魏春羽不知從何處撿了只古怪的長角烏龜,那玩意兒身形不過人掌大,一翻手便能蓋在布囊里。

跟著裴懷玉的謀士憤憤道:「邪物!」

不知是罵那隻龜還是魏春羽。

魏春羽摩了摩龜殼繁複的紋路,一不當心施力重了,叫那隻烏龜手足都撲伸在布面上,嚇得那小東西勉力朝前掙扎著爬,但不消兩下,便又被作惡的人給捉回來了。

魏春羽安撫地摸了摸,被它的蠢樣逗笑:「的確是邪物,蠢物!以名補拙,你往後便叫常慧吧。」

鄭常慧氣得要將他從馬上扯下來,卻被閉眼休憩的裴懷玉伸手攔了,只得捂著滿心憤惱。

「罷了罷了,」魏春羽覷他一眼,笑得真心實意,「這個名字太難聽了,容我給你想個新的。」

鄉路崎嶇,三人的馬匹行得慢,眼前滿目田埂的景色長久未變。

魏春羽深感無趣,小聲嘟囔著「還不如在宮裡呢」,抬眼卻同裴懷玉涼涼的目光對上了。

他驀地有些心虛,立刻撿了個話茬道:「阿玉,宮裡的那位當真應付得過來?不會被人發現麼?」

裴懷玉的韁繩在他掌間松松繞了幾圈,他將殘缺的指根繞到韁繩另一側,又翻過手掌來回端詳,一副心不在焉、不欲多言的模樣:「不會。」

「那究竟是什麼術法?竟能造出個活人來?」魏春羽稍提韁繩,落後的馬身朝前一躥,便同裴懷玉並驅了。

裴懷玉終於放過那根殘指,視線同他短暫地交匯,又自嘲似的輕笑著移開了:「術法數不勝數,但道只有一條。你一旦開悟了,不必知曉術法的名字與做法,靜心感應,隨手拈來的便是最襯你心意的術法,何必執著於旁人術法叫什麼?」

魏春羽橫他一眼:「小氣鬼,真當誰都稀罕你的法子!」哼哼兩聲,轉頭又不禁奇道:「不過你竟還是個道士麼?我還以為——」

一陣裹挾塵土的秋風拍撞在面孔上,魏春羽的聲音也被拍散了。

裴懷玉捻了捻指尖,和善道:「自然,我是最小氣的道士。只是,如若旁人修的道不容我,我便自己開新的道。如若有不長眼的指責我的道......」

魏春羽下意識接了:「你待如何?」

稀疏的樹影散落在裴懷玉的面孔,他鋒利的眉眼間落滿陰翳,但很快又被失去遮蔽的陽光排擠乾淨。

前頭是一攔淺溪,波光與浮動與草葉上的光斑交映,叫人眼前豁然明亮。

裴懷玉深吸了一口氣,調轉身子朝他投來亮得出奇的一眼——旋即奔馬躍過那溪水,在馬蹄越到最高點時,他高束的長髮甩出個瀟灑的弧度,如同一柄離箭之弦,幾乎在光下顯露出他靈魂的韌勁來。

那句「殺光他們」在戲謔的笑意里被輕輕拋出,他踏馬而去——在他的前路上,從不必退一步又虛張聲勢,說什麼逆天改命、替天行道。

淙淙溪水間,傳來的那道聲音是難得的高亢——

「我自以我成道!」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菩提境隔世之面(四) 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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