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羽緊了緊後槽牙,忍不住靠近幾步,聲音里透出幾分厲色:「你是怎麼知道,那人就是姚秋實的?」
藍庭光微微朝後一縮,伸手輕輕捏住了裴懷玉的袖子,很快又回神似的放開:「大人,我、我......是後來有人進來找他,喊出的名字。」
「找他那人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長相。」藍庭光想了想,補充道,「但那人是有孩子的,他們吵架時,姚秋實說:『我又不會動你的孩子』。」
魏春羽喚人來帶走藍庭光,那孩子居然還學著侍從,行了個像模像樣的禮。
裴懷玉看得出他心情差極,畢竟師叔恨自己可以是一時想不開,但戕害他人,就真的是十惡不赦了。雖然之前在撞破暗箱搬運時已有了猜測,但親耳聽見,又是另一回事。
「玉錚。」
「在。」
「我有那麼嚇人麼?」
「是她膽子小。」
魏春羽沉默,將目光擲去藍庭光消失的長廊拐角:「你信她的話麼?」
裴懷玉說:「我也不願信。」
片刻安靜後,魏春羽乾笑了聲:「沒想到,又是喬天妒的陣,一個宗門,三個人都走上歧途啊。」
裴懷玉問他:「你打算怎麼辦——要是能找到姚秋實。」
「師父一定很想他的師弟,而且這些日子又被他鬧得不得安寧。玉錚,」魏春羽徵詢似的看向他,「我們送他下去贖罪,如何?」
裴懷玉輕輕攏住他的指尖。
「好。」
隨即往上,錯進他指根,握緊他整個手。
「他已經不是清一了。」
「是姚秋實暴戾恣睢,他不配頂著大青觀的名頭活著。我們殺了他。」
......
對魏春羽來說,將一個小童養在身邊,並沒有預想的麻煩。
尤其是藍庭光這樣話少、懂事的孩子。
知道魏春羽不喜歡自己頻繁露面,就總是悶在自己的小院裡,蹲在潮濕的青苔橫生的角落,看天看地。
她幾乎叫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仿佛只是府中一處靜止的草木。除卻那每隔幾日,出現在魏春羽案上的精雕細琢的石刻。從地上的青蛙,到書上的促織,甚至天上的蝴蝶飛鳥......應有盡有。
阿星瞧著他家大人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那隻石鳥的長翅,隨即手掌一收,將竹鳥塞進抽匣,倏然開口:「阿星,那......小光最近都在做什麼?」
又不記得名字了。
「大人,藍庭光還是那樣,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刻石頭和發呆,我和阿青都擔心小孩是不是給之前的事兒嚇出病來了,但問了房文氏那裡的人,說是她自被育嬰堂撿回去便是如此。」
魏春羽道:「不愛說話也不是什麼大事。」
「是啊,但那么小一張白白的面孔,怯生生地瞧著你,又不說話,看著怪可憐的......」
魏春羽睨他一眼:「哦?不如回頭你問問她樂不樂意,認你做乾爹。」
阿星嚇得往後跳了半步:「別啊大人,我還小呢。」
魏春羽「唔」了聲:「我看你操的心比我這個太尉還多——我和裴公子,接下來幾日大概不在府中,你看好她,叫秦叔找個教書先生,別讓小孩子閒出毛病來。」
阿星應下了,想了想又道:「大人,她給您送這些東西,未必就是無聊,或許是喜歡您、想親近您呢。」
「阿星。」
「嗯?」
「我過去在魏府,小廝非要我撿回一條惡犬時,也是這麼說的。還沒到魏府門口,它就咬了我一大口。」
阿星訕訕道:「大人,這狗和人......」
魏春羽敲了敲筆桿打斷他,顯然不想再聽他長篇大論:「你去看看裴公子起來沒有,若是起來了就喊他來找我。」
阿星應了,走出去關門前又遲疑道:「大人,您與裴公子交好是不錯,只是最近外頭有人嘴碎,說大人和裴公子關係不正——」他硬著頭皮在魏春羽警告的目光下說完了,「大人還是當心,不要叫人誤會、落人口舌為好。」
魏春羽「嗬」了聲,寒聲嚇他:「你知道為什麼我以前的小廝流星,已經不在了嗎?」
「大、大人......」
「再多一句話,我就送你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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