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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與房秦氏去聽過了遠講經, 湖邊與禪房胡言攪纏過, 到郎盛光請了遠到府中講經, 朝夕相對,甚則在內同食, 在外同游, 也不過過去兩個月。

再後來, 是了遠不得不離府去取故人之物,而郎盛光秉著玩鬧心思悄悄跟隨。

了遠負劍而行,神色並不輕鬆,見著她時與父兄罵她「胡鬧」的神情一樣。

「我此去驚險,你不應跟隨。如你不願回府,可暫居此院中,待我事了,就送你回去。」

郎盛光興致缺缺:「我知道, 我知道, 你去罷, 不給你添亂。」

但她不曾料到,了遠幾次三番血洇衣衫地回來。

她問:「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樣要緊?」

問了許多次, 只一次了遠出了聲答她:「我必須扶助一人,那東西對他十分要緊。」

「他是誰?」

了遠闔目不答,薄白的日光安靜覆在他面上, 像是沉默的盔甲。

「那東西對他要緊,那對你呢,也非得豁出命去取嗎!你瞧瞧,如今你這和尚,不僅吃肉喝酒,還提劍殺人,哪裡還像話......」

和尚笑道:「『殺僧』也是『僧』。」

郎盛光忍了忍,短笑一聲:「真不想在這種時候聽你插科打諢。」

「你從前說,替我算個時機便要折損福報,那你這樣改他人命格,豈不是要折壽?」

不料和尚語出驚人:「不會,他無命格。」

「什麼意思?」

了遠搖頭:「古書上云:仙人命格,往往金貴尊旺,只是在下界渡劫之時,相當進入菩提小世界,譬猶新生,但本命又非那新生之八字,若無司命提筆,便全由他自己潑墨譜寫。」

「要真有仙人......都成仙人了,做什麼還要自尋苦惱下來?」

「仙人也要按時考校,那就是渡仙劫。又或者,是為了尋東西,為了應證什麼猜測。」

郎盛光略作後退,眯眼打量他:「說得好像你真的見過一樣。」

了遠仍閉著眼,沒有再開口。

只是他想,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真相就像夢界之外,夢中聽聞有如天方夜譚,待親眼見到,又如天光大亮的夢醒,出了一層,便覺外頭更是真實。

跳出輪迴轉生,若說前世,他與郎盛光也是見過的。只是倘若在今時說出,恐怕眼前人只覺又是荒謬諢語。

......

後來了遠大約取到了東西,不常出院子了,出去也是陪她同游。

郎盛光大約也能想到,要是被人看見了,會如何編排揣測她與了遠的關係,但她不在意,她甚至隱隱期望離經叛道這樣的詞語能再落在自己身上,那樣就好像又「自由」了一回。

她不得不承認,她從不是個對得起家人的郎家女。

她的自由與離經叛道都要靠父兄兜底、收拾爛攤子。

但她實在不想過那樣循規蹈矩、窩囊拘束的日子,終日與狹小天空並一本帳簿或女紅作伴。

她的確是自私的。

而了遠的名聲與時間,也成了她自私的獵物。

只是這樣作胡攪蠻纏樣的痴情人的戲碼演多了,她嚮往無拘無束的本性又漸漸壓過一切,她仍然好奇了遠的面孔、軀體與經書,甚至是他的過去與註定的未來,和那份神秘而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如果說了遠是一條深而黑的胡同,她已經生出了回望外頭景致的心思。

好在了遠身上還有許多秘籍孤本,她像揀集市菜葉子那樣翻看,也常常習練,請教他。

這樣貼合她喜好的東西,仍然能留住她。

在一日日的朝夕相對中,郎盛光自然也能感受到了遠對她超乎尋常的包容。

她接受得心安理得。

有時覺得這樣的日子再長些也不錯。

只是後來經歷了兩次轉折,她還是回去了。

一次是她心血來潮,問起了遠的俗家姓名。

「陳恩」那兩個字時隔十多年,又響在她耳邊。

她微微一怔,輕而易舉回想起那道輕快厲害的身影。

那也是次恩情,但與二十歲時的解毒截然不同——二十歲時錢藥兩訖,十一歲時的郎盛光還被壓在石土中,那隻將她拎起的手,後來千百次化作虛影出現在她面前,甚至最開始闖蕩江湖,打的也是找到陳恩、讓她看看本小姐現在的厲害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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