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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千秋同照鏡中人(一) 驚……

漁船的艙門被叩響, 魏春羽披上擋風的外衫,起身開門。

結果剛拉開門,手中的劍就噹啷落地。

萬里高的皎白月光傾灑, 落在一個絕不可能出現的人的面孔上。

夜深露重, 那人衣發盡濕, 面頰有傷, 形容凌亂, 抬眼看人時發梢睫尖的水氣聚攏,似曳曳欲墜的淚珠:「外面好冷, 讓我進去好不好?」

魏春羽由他小心地拽過自己的手, 被他冰得聲音也抖三抖:「那你不安生待在宮裡, 來這處荒郊野地做甚麼?」

裴懷玉朝他貼近半步,雙手試探著攏住他:「我們成了婚的,你不要我,總不能還不讓我找你見你。」

這個懷抱擋住了江風,將魏春羽兜在符籙燃盡的香火氣中。

一個皇帝,怎麼不要臉起來和棄夫似的。

摔落在地的扁劍被主人用腳挑起,充作了關門的木條子。

魏春羽在眼前人絮絮叨叨時,渾身都在這個擁抱里卸了力, 暗自想, 對裴懷玉, 他還真是吃軟不吃硬。

冰冷柔韌的面龐蹭了蹭他的脖頸與側頰,眼淚和不要錢的吻仿佛急於替代來不及盡數吐出的話。

那人完全不似上回不歡而散時勝券在握的討人厭模樣,只顧著顛來倒去為從前的事道歉, 見他不阻攔,拉著他的手貼緊自己的面頰,自恃那副端莊的好皮相賣可憐:「洲君, 求求你,理理我,不要不說話。」

魏春羽捂住他那雙狡詐的眼睛,鬆了口氣道:「別哭了,三十七歲的人了。」

裴懷玉僵了一僵,睫毛緩緩輕輕地掃過魏春羽的手心,留下兩道濕潤歪曲的痕跡:「要只是為我色衰愛弛哭,也沒什麼不好。我聽他們說,你生了病......」

他引著魏春羽的手,按在心口,一字一頓道——

「阿魏,我這處慌得要碎了。」

見他不說話,裴懷玉撒了手,改為半環著他,帶他倒在搖椅上。

將下巴擱在他頸窩,說話時聲音先牽連起兩個胸膛的震顫,才到耳內,仿佛這樣能叫人聽得更清楚:「我先前總想要『算無遺策』,想留住你,讓你在我的視線里叫我時刻安心;後來你不喜歡和我綁得太緊,我就想看一看你想要的究竟是怎樣的生活,你是如何生活如何遊歷......」

他親了親魏春羽的下頜,見人朝後縮,鍥而不捨地追上去,直至失了耐性,按著他後脖頸,將他壓緊在自己身上,安生抱著,用眼睫掃著他面頰,氣息游蛇似的纏撲在他身上。

「你看看我,你信我阿魏,我已歇了之前的心。」

「因為你過著的也是我們曾都嚮往的生活,於是我想,只要你得償所願,即便我看不見你,也是好的;可是,現在你病了......我沒法再隔著江遠遠看著你,我離你那樣遠,我甚至沒法探探你的額溫,為你攏一攏飄到耳前的頭髮......」

「我們都得過、見過那樣多可怖的、折磨的病證,我真的......怕。」

末尾的「怕」字被情緒壓到地底,只剩撕破的氣音。

江浪衝撞著狹小的舟木,將二人的身體契得更緊。

魏春羽垂著眼,撫摸裴懷玉頭髮的手猝然頓住,悄悄彎起圈住了那束頭髮:「你怕什麼,怕我死嗎?」

明知故問,怎麼還要用這樣不在意的語氣。

還是說,魏春羽自己也害怕,他在捫心自問。

裴懷玉抱緊了他,鼻間幾乎是立刻,縈繞上了幻覺似的血腥氣,他埋在魏春羽溫熱的頸間,聲音悶悶的,亂七八糟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阿魏,我求你,讓我的醫官看一看罷。我過來花了三個時辰,一路上我都在想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死、你可能會死,我只想過你會離開我......」

「阿魏,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就像我被剁去手足鼻耳,在瞎眼前看著自己被浸入......」

緊貼著裴懷玉的胸膛泄出一聲嘆,那人終於受不住了:「停、停。我服了,裴懷玉你能不能別把什麼都隨意掛在嘴邊?」

隨即便是一長串嗆咳,裴懷玉猛地抬頭,被幾點艷紅晃得眼前一昏,當下也顧不得其他,朝外高聲喊——「太醫!把太醫都丟進來!」

魏春羽拉住他的手,不察抹了他一袖子髒污,見他目光回到自己身上,鎮定地搖了搖頭:「我沒病。是靈力要出岔子了,整個修真界的靈力。」

他過去為裴懷玉移舍到現在這副身體上,損了自己神魂與壽元,但先前有靈力修補,一時也出不了什麼大亂,不料修真界的靈力自藍庭光缺位後這樣快又迎來了動盪,叫他這副破陋的受過無相宗洗心潭下靈力補助的身軀,頭一個顯出了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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